冼麗君寒著臉,不理會他的出言諷刺,質問道,“我看到的捻子林是你用幻陣所制造出來的一個幻象嗎?”
“入陣者進入陣法之中,見到一切景物,都是假象,可是這些假象,都是深埋在內心深處真實的欲望,自身最愿意見到的幻象,沒想到師妹的欲望里全然是兒時無法割舍的美好回憶。”
司徒明月淡淡一笑,回應道。
“呵,”冼麗君定定的看著他,最終,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冷笑,這聲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自嘲,失望,還有失落,“多年未見,師兄變化可真大,變得不近人情,變得冷酷,變得冷厲嗜殺了。”
司徒明月的心里何嘗不感到失落,何嘗不感到難以壓制的傷懷,他盡量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道,“師兄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師妹會對我說出這些話來。”
冼麗君小嘴一撅,哼的一聲,俏臉撇到了一邊。
“這里是幻殺陣,可不是普通的幻陣,快隨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里。”
“何為幻殺陣?”
“幻殺陣是幻陣與殺陣的結合,幻陣能夠迷惑人,殺陣能殺人。大多幻陣都只是幻象,只要堅守本心不被迷惑,即便站著不動也能破陣,殺陣卻不一樣,各種攻擊手段,防不勝防。不過這陣法是我設下的,我自然能破解此陣。”
冼麗君聞言,雖然在心中有些疑惑,但最終還是點頭。
司徒明月走在了前面領路,冼麗君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穿過重巒疊嶂的山峰后,冼麗君又看到了那片捻子林,不由得大驚失色:“我還能看到捻子林,我們該不會還沒有走出幻陣吧?”
“全都只是幻象而已,幻陣都存在破綻,只要能夠在幻境中保持清醒,或心無旁騖,陷入幻陣的人都能走出幻境。”
冼麗君慢慢的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放空,什么都不去想,可一睜開眼睛,發現幻象仍在,突然她感覺陣陣惡心感從心底傳來。
司徒明月看出了她的異樣,立即取出三根針尖一般細的銀針,精準刺入她的神庭穴,天沖穴,承靈穴。
原本晶瑩的銀針,顏色竟然逐漸轉深,最后竟然變成了烏黑的顏色。
“噗…”
正在這時,冼麗君輕啐一聲,吐出了一口瘀血,她還沒反應過來,“噗!”又吐了一口。
在她吐出瘀血后,司徒明月就把銀針收了起來。
冼麗君在將瘀血吐出之后,頓時感覺渾身舒暢,就連體內的郁結之氣,也在此刻也全部消散。
神奇的是頭腦也瞬間清醒了,腦海中有一種通明的感覺,眼前的捻子林也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么回事?”冼麗君略感驚訝的看著他問道。
“你本就身體掛礙,又到這山谷中受了寒毒,接著又在叢林中吸入了大量的障氣。你體內的經脈幾乎全部堵塞,五臟六腑供血不足,所導致的一時陰陽失調,氣逆痰涌蒙蔽了心常,以及頭暈呼吸困難種種癥狀,故而無法走出幻境。”
“原來是這樣,多謝師兄救命之恩。還有,”冼麗君停頓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師兄。”
司徒明月沒想到,冼麗君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里很是安慰,“既然沒事了,我們走吧。”
天機老人夜觀星陣,看到自己的命星依然暗淡無光,他知道,想要逆天改命,必須犧牲一個人的代價。
他又看了司徒明月的命星,洞察了他的命星軌跡,知道他的命星能影響自己的命星軌跡,能助自己命星恢復閃耀。
天音也不想在龍躍山莊多作打擾了,同天機老人告辭后就回了蓬萊閣。
她沒想到蓬萊閣如今人去樓空,一片蕭條之境,已不見當初的美好。
她皺著眉頭掃視著這一片狼藉的庭院,感受到了四周殘留的殘忍氣息,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這股不詳的氣息讓蓬萊閣周圍寸草不生,大樹也早早枯死。
她心里不免引起了一陣的傷感,“這里經歷過一番激烈的戰斗,已經變得破敗不堪,沒有半點以前的樣子,都走了也罷,空守著這些回憶不過徒增痛苦罷了。不過,這里是我的家,我必須守著。”
冼麗君在梧棲谷居住的這段時日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也體驗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寧靜生活。
司徒明月也沒少照顧她,噓寒問暖,體貼入微的。
不僅如此,冼麗君發現他總是以愛心及平靜的心來對待生活中的一切事物。
有小鳥受傷了,他會幫它包扎傷口,直到小鳥可以撲棱撲棱飛了,才放回山林。
她覺得奇怪,一個懷有惻隱之心的仁愛之人,怎會對無辜的人痛下殺手?
后來,她從元山的口中得知了真相,才知道所有人都誤會了他。
原來司徒明月沒有改變,他還是自己幾年前認識的那個師兄。
她釋然之余亦覺欣慰,心里不自覺對司徒明月生出一絲情愫來。
司徒明月自然也看出了她對自己的感情,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承擔一份感情,畢竟自己身負血海深仇,實在是沒有福澤去享受這些情愛的酸楚。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司徒明月有意無意的疏遠冼麗君,每次冼麗君要他陪她走走,就推脫看書沒空,隨即吩咐元山作陪。
冼麗君以為是自己對他有所隱瞞,所以生了氣,于是,直接將自己前來的目的說了出來,“不瞞師兄,此番前來,我是為了幫師父打探梧棲谷的虛實,找到破解困仙陣的方法,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司徒明月早就心知肚明了,她此番前來目的并非無故,于是他大度地說,“其實師兄早就知道了,我不怪你,你不用感到內疚。再怎么說咱們師兄妹二人,許久沒見面,理應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