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發生的變化梅高一無所知。
他陷入了深思。
沒有軀體，沒有靈魂，卻有自己靈智，甚至是豐富的情感。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
科學能創造出這么奇怪的生命體？
沃倫助教似乎猜到了他想法，說道：“他們只是看起來像是生命而已。造物學者們認為，它們的存在方式，類似于古代遺物。”
古代遺物？
梅高一下子想起了被艾蔻買回家的宮廷裙娃娃。
“我們曾做過測試，當馬基接觸到理性之外的存在時，就會變成純粹的死物。某種維持著他們智能活性的東西，立刻會進入休眠狀態。”
沃倫助教意味深長的說道：“哪怕只是被看一眼。”
還有這么離奇的生物？
梅高感覺馬基這種生命體，完全可以被稱為純粹的理性生物啊。
稍微碰觸到一點詭異的概念，都會很光棍的變成機械玩具。
等等，這豈不是說……
梅高忍不住看向沃倫先生，發現對方點了點頭，說道：
“曼西斯先生，恭喜你通過了第二輪測試。”
梅高恍然。
果然，摸底考試無處不在，沃倫教授帶他來到這里，可不僅僅是為了帶他回萬機學院那么簡單。
如果剛才進入工坊，那些活潑好動的馬基沒有“活”過來的話……
梅高吞咽了一下口水，試探道：“沃倫先生，如果剛才馬基沒有動起來的話，您會怎么辦？”
沃倫助教看著他，平靜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難道會被秘密的“處理”掉？
真是陰險啊，也真是出人意料的檢測方式。
具有遇見“神秘”就會變成死物特性的馬基，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天然的偵測神秘工具。
難怪奧秘學者女士的滲透計劃一直執行的不太成功。
萬機學院的安保機制，果然不同凡響，這也許只是露出的冰山一角。
梅高很是后怕的感慨了一下，有一種過關成功后的輕松感。
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擁有了“許愿之力”，可以化身銀色迷霧，被那些真正的神話生物當成了造物主長子的“初誕者”，竟然沒有被馬基的特性判定為理性之外的生命體？
難道馬基的特殊性，認為發生在我身上的情況很科學？
梅高眉頭微皺，試探的問道：“呃，沃倫先生，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當然。”
沃倫助教點頭道。
“會不會，有一些例外，可以繞過馬基的特殊性，混淆對神秘特性的判定？”
梅高問道。
“我們做過近萬次測試，沒有例外。當然，以科學的嚴謹態度來看，你的假設并不是絕對沒有可能。”
沃倫助教微微側目，詢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梅高腦筋一轉，決定冒一次險，把自己的“問題”盡可能的做無害化處理。
他撓撓頭，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呃，就在昨天，我因為對考試結果沒有信心，自己在家進行了一次神秘學儀式。想通過祈禱的方式得到想要的結果。”
“從結果來看，我的祈愿儀式或許真的成功了。”
“我的意思是，我大概，可能、也許親身的接觸了理性之外的神秘力量，但馬基并沒有在我面前變成死物……”
“你對理性的認知存在著偏差。”
沃倫助教盯著還在旋轉的齒輪：“它本身具有兩個認知維度。一個是共性，一個是別性。舉一個例子，一名學者和一個神父晚上一起去山頂上看星星。”
助教先生，什么樣的學者和神父會大晚上的結伴去山上去看星星啊。
梅高禁不住吐槽道。
“他們一起抬頭，發現有一顆星星在夜晚的天穹上格外閃亮。”
“這顆星星在發光——這是他們理性維度的共性。”
沃倫助教低頭看了一下計時器，語速略微加快道：
“學者說，這顆星星之所以如此閃耀，是因為它自發光的能力很強。”
“神父說，這顆星星之所以如此閃耀，因為它是眾神注視人間的眼睛，它倒映著天堂的穹光。”
“對于星星為什么發光的原因，他們都有自己答案，這就是理性維度的別性。”
“曼西斯先生。你的理性維度中，無論是共性和別性，都偏向于科學認知。即便有部分追逐神秘的行為，也大多是別性中對于未知的解讀，它并不絕對。
即便是你進行了神秘學儀式，再假定那個儀式在理性屏障的制約下還具有效果。它也也絕不會成功。”
“因為，科學的思想，已經變成了你理性中的一部分。”
“我想你在進行祈禱儀式的時候，一定沒有信徒那般恭敬狂熱的心態，甚至腦海里會浮現出褻瀆神明的念頭，甚至做出不那么莊重的行為。”
沃倫助教用一種陳述的口氣說道。
助教先生，你是人在現場嗎？
想起維克多向燈神許愿時的行徑，梅高頓時有種捂臉的沖動。
難怪馬基在看到我后并沒有任何異常。
因為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本身就是唯物主義、無神論。
就算穿越到了異世，知道這個世界存在神明，也親身見證了神秘生物。
但對于我來說，那更像是認知之外的紙片人，或是高等生命體，是可以用理智思維去理解的，完全沒想要膜拜或是敬畏的想法。
大概是就是那種“我終于見到外星人了”的感覺。
可有一個問題，為什么我會繼承神燈的許愿之力？
難道我的理性維度中，認為許愿成真這么離譜的事，是未來科學技術能夠做到的？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梅高的表情異常精彩。
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如果萬機學院的摸底考試，只是審核學員的理性維度是否偏向于科學側，那他絕對沒有問題。
如果換成西方那幫反智群體穿過來，情況可就不好說咯。
沒準現在已經被秘密處決，只剩下一個大腦被浸泡在了容器中。
等等。
梅高忽然想到自己在做許愿測試時的死亡回響。
他禁不住去推演了一下自己提前知道考題后的行為。
首先，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在沃倫助教面前刻意的表現自己的理性思維，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沒準會胡扯出地球的某些科學常識，試圖蒙混過關。
但這些科學常識在這個世界的科學體系中，很有可能尚未存在，自己根本禁不住追問。
況且，沃倫助教有【精密發條】基石賦予的奇特能力，自己刻意的應答一定會被發現問題。
他連第一道測試都不會通過！
接下來的事梅高不用推演也能猜的出來。
他一定會在慌亂中不顧一切的想辦法使用許愿之力逃走。
做的越多，錯的就多。
結果，不言而喻。
呼。
還好沒有許下考前看答案的愿望。
差點把自己送進去。
梅高有一種死里逃生般的慶幸。
“我們到了。”
沃倫助教忽然開口。
機械巨門轉動的齒輪忽然停滯了下來。
咔嚓！
轉動軸發出一聲悶響。
機械巨門緩緩打開。
“我們走吧，曼西斯先生。最后的考場，到了。”
沃倫助教邁著精準的步伐，穿過機械巨門，踏在了通往未知地域的石階，很快沒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