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煙怎么了？”

　　楊十三搖了搖頭，事情要從湘晴洲的特殊地理說起。

　　湘晴洲多是草原，洲內多為牧民。大青山，就位于湘晴所屬廣袤草原的東北面，蜿蜒千里、高聳入云。無論酷暑嚴寒，一年四季皆是水草豐茂。

　　所以每年到了秋末，草原上牧草逐漸枯黃，牧民都會遷徙到大青山腳，待度過冬季，迎接春天的來臨。

　　溪兒驚道：“等一下，你說，湘晴的牧民竟然到大青山腳放牧？大青山脈之中藏著凡冥交界，不是應該列為禁地嗎？”

　　楊十三點點頭，繼續道：“話雖如此……”

　　但如果不讓牧民到大青山，牛羊是無法度過寒冷冬天的。所以歷屆的湘晴城主，便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即由城主親自率領牧民，到大青山腳度過冬天。一是確定放牧不超過危險的界限，二是保護牧民的安全，不受交界的影響。

　　所以每年的秋末冬至，便由城主率隊，帶領著草原各部，到大青山腳下安營扎寨，直到春天。

　　城主在這段時間對牧民嚴加管束，同時加強對邊界的巡查。

　　溪兒聽至此處，心中不滿道，這倒好，湘晴的城主不但沒守好交界，還領著人去？

　　和隔壁的楊永康還真是好鄰居，一個管種田，一個管放牧……

　　這時溪兒和堯弋已經落于地上，溪兒上前幾步，揉了揉眉心道：“任命城主，乃是統領全域，鎮守交界的。袁家怎么如此，竟然還領著人去……”

　　楊十三苦笑道：“仙徒，你不知道，袁家面臨的，是個怎樣的困境……”

　　湘晴洲全域，大部分是廣袤的草原，間或有山地。域內有世代居住的四大部族，均是散布在草原的各處。

　　袁家雖是仙人親自任命的城主，負責統領全域，但不屬于草原的任何一個部族，根基不穩，時常會遭到來自四大部族的質疑。

　　三百年來，全靠袁家世代家主壓倒性的實力，才算是鎮壓了偶發的小叛亂，維護著洲內的和平，保證了大青山的交界不受侵擾。

　　但剛好傳到現任城主袁莫夫這一代后，出現了一個問題。

　　袁莫夫的夫人早逝，他也未再娶，二人只有一個女兒袁玫。

　　草原各部本就質疑袁家的統領，現在眼看城主之位要落在一個女子頭上，不滿之聲四起，甚至有人開始公開叫板。

　　但因著袁莫夫壓倒性的實力，湘晴各部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半月前一日，袁莫夫正在湘晴主城內為袁玫舉辦成人禮，忽然有人來報，說大青山頂，飄來了來歷不明的滾滾黑煙，籠罩于山頂不散。

　　連續幾日不消散后，山腳附近的黑鷹部族就流言四起，說那黑煙實為大青山的怒氣，因湘晴要迎來女主，是天神的降禍。

　　凡是無意吸入了那黑煙的，都會被奪走魂魄，變成行尸走肉。

　　袁莫夫推測，是黑鷹部族的新花樣，于是便帶了一眾人馬，前來大青山腳下查看情況。

　　哪知這一去，竟是再不復返，估計已是兇多吉少。

　　非但如此，黑煙愈演愈烈，現在已然遮天蔽日，成了現在的樣子。

　　“所以湘晴牧民，無法再到大青山過冬，加上湘晴現在城主失蹤，洲內無人主持，這就是你口中的天翻地覆？”堯弋問道。

　　楊十三搖搖頭道：“不僅如此，大青山中的生物，皆是兇性大發，開始四處攻擊草原上的人。”

　　溪兒望著遠處那團道：“那黑煙影響竟有如此之大？”

　　“方才攻擊我的黑鷹，你們該看見了？那本是黑鷹部族養于大青山腳下的！現在都開始攻擊人了，更別提其他野生的動物……”

　　堯弋道：“那袁家其他人呢，就算城主不在，袁家也應該擔起責任。”

　　“袁姑娘，現下能壓制住四大部族已屬不易……”楊十三語氣一頓，又道：“那大青山的黑煙，顯然不是她一個剛成年的姑娘，能解決的了……”

　　溪兒分明從楊十三的眼中讀到了一些什么，于是道：“所以十三爺是，要替袁家解決大青山的黑煙？”

　　楊十三不自覺的摸了摸腰間的紅繩葫蘆，道：“湘晴雀永兩洲毗鄰而居，湘晴要是亂了，雀永也不安寧……”

　　堯弋一甩衣袖道：“只需將那黑煙解決，湘晴就能安寧，是吧。”

　　溪兒接道：“你先回湘晴主城吧，大青山的黑煙由我們來處理。既然袁莫夫都一去不復返，你再去估計也沒多大用，還不如回去幫袁家穩定局勢。”

　　楊十三聽罷，立刻拱手道：“那就有勞二位仙徒！”轉身就要走。

　　溪兒連忙道：“但你別忘了，將我們所問之事要想想清楚了，每個細節都不能落下。”

　　“放心！仙徒姑娘，仙徒師兄凱旋之際，便是楊某記憶回復之時！”

　　便又是一陣疾馳沒了影。

　　“走吧。”

　　溪兒隨著堯弋再次御風，忍不住問道：“你怎么會主動管這事？”

　　“我為何不管。”

　　“你在天界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我是什么樣？”

　　……

　　冷酷無情，目中無人。

　　溪兒雖很想這么說，但還是婉轉了一下：“反正……你不會在乎這些凡人的事情。”

　　“我的確不在乎。”

　　溪兒倒吸一口冷氣，“你……”

　　“但此事蹊蹺，萬一與嫵華有關。”

　　此時二人已接近了黑煙彌漫的山脈腳下，堯弋俯視道：“況且，這里曾經是我與嫵華爭戰的一處。”

　　什么？這里？湘晴洲的大青山？

　　溪兒腦中閃過了火海之上的畫面，問道：“可我當時見你與嫵華，不是在這里啊。”

　　“我與她斗了幾個回合，這里只是其中一處。”

　　堯弋再未語，隨即從空中降下，二人改為貼著地面急速前行。只需了幾刻，便接近了那團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