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禮堂的路上，林干事沒有像來時走在隊伍的前列，他走在學員們的最后。

　　看著張衛國跟棒梗兩人唇槍舌劍刀光劍影，他也沒有去阻攔。

　　還有阻攔的必要嗎？

　　看著棒梗瘦瘦的背影，自己夠資格去阻攔嗎？

　　林干事苦笑搖頭。

　　這個看上去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年輕人，內心里卻蘊藏著巨大的能量。

　　誰見過一個初中生10分鐘修好了嘎斯69，又用同樣10分鐘修好了速聯車床。

　　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人，絕對不會認為這都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如棒梗自己說是蒙的。

　　許副廠長看出來了，唐總工看出來了，楚副部長也看出來了，林干事現在也琢磨出來了。

　　林干事又想起了那張第三套題的試卷，如果剛才他還懷疑是棒梗胡寫亂畫的話，那現在如果棒梗能拿滿分，他都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哎，張衛國啊，張衛國，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這回算是踢到鐵板上了，也好，就讓棒梗替你老爹給你補上這一課，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干事在心中道。

　　回到小禮堂，林干事去核對成績，按成績安排學員們的實習崗位，小禮堂自然成了棒梗跟張衛國比試的戰場。

　　學員們聚集在小禮堂外，好奇的扒著窗戶看里面棒梗做題。

　　現在已經沒人會認為棒梗做不出第二道題，焦點轉移到棒梗的分數能不能高過張衛國。

　　“已經20分鐘了，還有最后10分鐘。”劉愛軍緊盯著自己的手表。

　　“我說過給他一個小時。”張衛國坐在臺階上仰望群山，似乎很悠閑。

　　“衛國哥，要不要我去放點音樂？”劉愛軍滿臉壞笑的對張衛國道。

　　張衛國扭臉盯著劉愛軍，讓劉愛軍有些不知所措：“衛國哥，我不是擔心你贏不了他，就是想給他點顏色，不能讓他太囂張。”

　　“滾！”

　　“哦。”

　　劉愛軍拍馬匹拍到了馬腿上，委屈的噘著嘴閃到了一邊。

　　“出來了，出來了。”

　　禮堂門打開，棒梗拿著試卷出來道：“試卷給誰評分。”

　　張衛國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隨口道：“為了公平，你從城里來的學員里挑一個吧。”

　　棒梗一笑，隨手把試卷給一個學員。

　　這個學員接過試卷一臉茫然：“可我要怎么打分？”

　　“你是不是傻，答案林干事肯定有啊。”劉愛軍斜著眼看著這個學員道。

　　“哦。”城里來的孩子惹不起地頭蛇，學員乖乖的跑去找林干事。

　　棒梗走到張衛國面前輕聲道：“其實這分數真的不重要，因為我沒想跟你比試，我想不管誰輸誰贏，我們還是能做朋友。”

　　第二套題棒梗一會就做完了，但他并沒有著急出來，因為他想整理一下思緒。

　　有了系統小鳳，自己連續修好了嘎斯69和車床，尤其修車床是自己第一次進廠區在這么多工友和領導面前完成的。

　　雖然自己并沒想表現自己，可在所有人的眼中自己無疑是很張揚囂張的，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說第一次修嘎斯69是為了能擺脫掃地，第二次修車床是為了幫助廠里渡過難關。

　　那么與張衛國之爭就是為了一口氣，這好像沒必要也不符合自己想低調做事的風格。

　　“你是害怕還是擔心自己會輸，給自己找一個臺階？我想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因為贏的會是我，我就是最好的。”

　　張衛國挑釁的盯著棒梗，棒梗想要低調緩和關系，而張衛國把這理解為棒梗示弱害怕了。

　　“都進禮堂，公布成績分配崗位。”林干事拿著一個文件夾遠遠走來。

　　后面還跟著那個城里的學員，表情古怪，說不上是在笑還是想哭。

　　這時候三十多學員開始緊張起來，分配崗位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往小了說直接影響到往后的工資獎金高低。

　　往大了說，如果被分配到像一車間那樣的一線骨干車間，就會有更多機會升遷率先分配到住房，如果被分配到俱樂部或者是倉庫之類的，那注定是要被邊緣化，有什么好事也輪不到你。

　　“廢話不多說，咱們現在開始公布，拿到分配崗位后直接去找崗位的車間主任或者負責人報道。”

　　林干事站在臺上，打開文件夾，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

　　“李紅軍，成績87分，二車間。”

　　“耶！”叫李紅軍的學員振臂歡呼，一個箭步跳上臺接過林干事手中的證明，飛奔出禮堂。

　　學員們眼巴巴看著一個肥肉崗位就這么溜走了，眼中羨慕嫉妒恨現樓無疑。

　　“陳向東，成績71分，總務處。”

　　“哦。”

　　總務處雖然不能算是骨干單位，但總算是重要科室，還是有前途的。

　　“衛學農，成績61分，廠俱樂部。”

　　“林干事，能不能給次機會重考啊，我沒有發揮好。”衛學農聽到是俱樂部心都涼了，眼巴巴望著林干事，希望能再考一次。

　　“早干什么去？我有沒有強調過這入廠考試的重要性。”林干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看著衛學農有些落寞的背影，學員們更加緊張了。

　　“老衛，厲害了，以后放電影記得給哥幾個留票啊。”張衛國高聲喊著。

　　“衛國哥，放心吧，有我在哥幾個看電影的事我包了。”

　　張衛國的話讓衛學農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不再不開心，高興的飛奔出禮堂。

　　棒梗看著一副沒正形的張衛國，發現他雖有些輕浮張揚，但為人還是很仗義重感情的。

　　林干事挨個念著成績和崗位，有高興的也有失落的，有很多得到崗位的并沒有急著去報到，而是選擇留下聽棒梗和張衛國的去向，他們好奇這兩個人到底會被分到哪里。

　　林干事好像是故意要制造懸念，三十多個人最后剩下了棒梗和張衛國。

　　林干事看看遠遠分開坐的兩人，再看看文件夾笑著道：“棒梗，張衛國你們兩個是這次考試成績最好的兩個，作為最優秀的學員，我這里有個優惠政策，你們可以在除了廠辦外，所有科室車間中任意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