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怎么樣了？”玉兒問。

　　姑娘搖搖頭：“不知道，大夫說我們送晚了。”

　　說著又哭了起來。

　　熊四海哥幾個跑得還挺快，說話功夫就到了。

　　“姐，怎么樣了？”

　　原來這姑娘是他姐！

　　“你去哪兒找仇人去了？治安隊的王隊長剛才給我打電話過來了，就是那三個人和媽拌嘴，沒控制住情緒出手傷人，哪有什么背后指使的人？”

　　“我，唉！”熊四海坐到椅子上，這家伙倒好，絲毫也沒表現出不好意思來，給冷同幾人介紹，這位是他姐熊三妹，這邊幾個是青石鎮沈家的人。

　　“沈家？”熊三妹站了起來：“你又招惹沈家了，那個大管家沈利上次差點沒把你打死，你忘了？”

　　冷同和靈兒玉兒互相遞了個眼神，敢情咱們沈大管家在平山也是這么霸道。

　　“我弟弟不省心，我媽現在這個樣子，你們看……”熊三妹一臉央求的表情轉向玉兒，沈家這三人雖然年齡都不大，但玉兒看起來略成熟一點。

　　她以為熊四海又把沈家人惹下了。

　　“沒有，我們沒事，我想問問姐姐，我就想不通了，打個麻將還能打出人命來？”冷同問。

　　“唉，做孽啊。”熊三妹一邊哭一邊給大家講了她母親的事。

　　熊三妹的母親隋波波，年輕時就是社會人，整天拉幫結伙地打群架，結婚以后算安份了，群架是不打了，但脾氣不改，和街坊鄰里一言不和就開打。

　　把老公打得離了婚，帶著兩個孩子離開平山，和他們徹底斷絕了關系，她自己帶著老三老四過活。

　　好吃懶做，全靠離婚時分得的并不富裕的財產和熊三妹打工的收入維持生活。

　　這母子倆倒好，兒子滿平山城地訛人耍無賴，母親成天泡在麻將館打麻將，沒人愿意和她玩，但又不敢不和她玩。

　　關鍵是，她贏了你，一分也不能少給，你贏了她的話，贏十塊她能給你一塊都算你命好，因此麻將館的常客們既怕她，也恨她。

　　隋波波早年也是習武之人，近些年雖然有些荒廢，但也是四段水平，街坊鄰里沒人能打得過她。

　　今天這事也算巧了，和她同桌打牌的人里有兩個三段，另一個也是二段，按說這三人合力也未必打得過她，估計這三人今天是有預謀的，在爭吵過程中突然一起發力，隋波波在沒防備的情況下先中了致命一招。

　　冷同和玉兒靈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該說什么好呢？

　　惡有惡報？

　　沒法說呀。

　　母子倆一對惡棍。

　　在來的路上，冷同就給車薇打過電話了，請龔文靜給醫院打個電話，如果搶救不過來的話，允許冷同進去用藥。

　　九點鐘左右，一位漂亮的女醫生急匆匆地進了搶救室，進去之前還看了看在門外坐著的這些人。

　　冷同猜到了，應該是她接到了龔文靜的電話來搶救室勾通的，搶救室里的大夫是不可能接電話的。

　　大約過了十多分，那位女醫生和另一位滿臉不高興的醫生出來了，應該是隋波波的搶救醫生。

　　“誰是病人家屬？”這位醫生問，熊三妹和熊四海立刻站了起來。

　　“你們要主動放棄搶救，對吧？來，簽個字。”

　　這位醫生把一份主動放棄搶救的責任書遞給姐弟倆。

　　“沒啊，我們不放棄。”熊三妹連忙擺手。

　　“龔文靜這個老X女搞什么名堂？”這位醫生立刻火了，問前來傳話的女醫生。

　　靈兒一聽他這么說龔文靜也火了，一個醫院的同事，人家不過也就是個大齡女青年，背后用這種語言，太不像話了。

　　“簽字！”靈兒一把將這位醫生手里的責任書奪過來遞給熊三妹。

　　“簽呀，你不簽你媽就在里面出不來，我們就沒法救你媽！”

　　“醫生會盡力的……”熊三妹哪敢簽這個字。

　　“我們當然會盡最大努力救治每一個病人。”醫生說。

　　“好，”玉兒也站了起來：“你給病人家屬簽一個保證能救活的承諾，我們就讓你救，你敢簽嗎？”

　　“無理取鬧！”醫生揮舞了一下手臂：“聞所未聞，荒唐！”

　　那位傳話的女醫生小聲和這位醫生說了句什么，讓他更加惱火了：“臭狗屁，我救不過來的病人別人能救？把索天命找來也沒用！”

　　“聽見了吧？”靈兒對熊三妹說：“他說他救不過來吧？”

　　玉兒對這位醫生說：“你救不過來還不讓別人試試，你信不信我抽你這個缺德東西？”

　　“別別別，”冷同站起身來攔住玉兒，在醫院打醫生就太沒道理了，況且這位醫生的做法本身沒有錯，除了說話對龔文靜有點不像話以外，一切合規合理。

　　“這位醫生雖然腦子死板嘴還有點臭，但他的做法是對的，職責所在嘛，哪有在醫院讓醫生簽保證救活的承諾書的？咱們現在就是請他高抬貴手，把他救不了的病人交給有能力救病人的人。”

　　玉兒一把將那份聲明從靈兒手里拿過來塞給熊四海：“簽，是你當男人該做決斷的時候了！”

　　“真窩囊！”靈兒過來直接抓著熊四海的手強行讓他在上面簽了字，此時的熊三妹已經哭得找不到方向了。

　　“好，”這位醫生把聲明往手里一拿：“這就給你們推出來，我看看你們怎么救？”

　　幾分鐘后，兩名護士和另一名醫生推著隋波波出來了。

　　冷同定睛一看，隋波波只有半小時的大限了。

　　“麻煩，能不能給我拿一支一次性注射器？”

　　“不給！”那位醫生吼道。

　　冷同瞅瞅他，這次的做法可就太沒風度了。

　　“姐，你看能不能……”冷同轉向那位傳話的女醫生，女醫生點點頭，剛要轉身進急救室，就被那個醫生攔住了：“你想給他拿到別的地方拿，別動我們急救室的東西！”

　　女醫生對冷同說：“等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便小跑著離開了。

　　冷同琢磨著，如果女醫生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話，自己只有把清開靈注射液當口服藥給隋波波喂了。

　　他背起手，一邊打量著隋波波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這一定是做心臟按壓或者用機器做類似電擊之類的搶救了……”

　　那位醫生立刻打斷了他：“你懂什么，那叫心電除顫儀！”

　　“除蛋？”冷同搖搖頭：“野蠻搶救啊，看看吧，小腸把心臟纏住了，第四和第五根肋骨也交叉換了位……”

　　“哪來的小瘋子在這兒胡說八道，小腸和心臟能跑到一起嗎？”那位醫生又吼上了。

　　“醫院無青草，何來大叫驢？”冷同轉臉問他：“我胡說八道讓你聽了嗎？不愛聽從下面拔幾根毛把耳朵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