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珂臉色慍怒,一甩大袖轉過身去。
“為師讓你回家告別親人,斬去塵緣,帶你歸入山門,修行無上妙法,從何處看的話本,交出來!”
趙凡低頭認錯,不敢看,師傅曲線傲人,他怕孝心抵擋不住這兇猛的攻勢,變質了,那可是要四零四的。
“徒兒知錯。”
什么話本,這道觀就師徒二人,一個比一個宅,除了道書跟佛經,那里有什么話本?
什么春宮圖、夜游淮南、金陵十八釵圖啊。
除了上述這些圖冊之外,根本就沒有話本小說好吧。
李茹珂臉色如常,“為師今日進山采藥,少則一月,多則三月,你收拾東西,自行離去罷。”
“是,師傅。”
李茹珂以腳點地,飄然而去,踩著樹葉消失不見。
“這就是輕功點葉,修成先天,我也能飄來飄去!”
趙凡大受鼓舞,火速把寶貝全都收起來,背著包裹,抱著小玉,“走,回藍岸城,小爺我要勾欄聽曲吃橘子?!?p> 雜草叢生的山道上,少年健步如飛,衣衫獵獵,貓嚎不斷。
“哈哈哈,太爽了,太爽了?!?p> 趙凡踩著灌木叢,運氣而行,如履平地,爽的不要不要的。
山道前方忽然多出一棵柳樹,嚇的他飛身而起,一個翻滾,雙掌拍在柳樹上。
“轟。”
一聲轟鳴,柳樹應聲斷裂。
“大膽柳妖,本道長行至此地,還敢在此撒野,今日斷你軀干,望你以后好自為之,切莫胡作非為,隨意長在路中。
日后再犯,本道長必將你鋸成柴火,燒火做飯?!?p> 趙凡一臉憤怒,任誰飛爽到一半忽然碰到棵樹,心情都不會好。
更何況是初次品嘗輕功的趙凡,正爽的起飛,它就霸占路線。
這棵樹死的不冤,如果不是為了趕在落日前回到藍岸城,今天說什么也要把它燒了,挫骨揚灰,才能平爽感中斷的憤怒。
小玉四肢發顫,看著死的何其冤枉的柳樹,它第一次發現,鏟屎的兇起來很厲害!
啐了柳樹一口,趙凡繼續提氣奔跑,可惜再無初次爽到起飛的快感。
柳樹根上飄蕩起一縷青煙,匯聚成一團落淚的云,片刻后才消散。
數年道行,一朝不保。
飛奔到倉青山下,趙凡撓著腦袋發懵,荒山野嶺,也沒個路指引,那邊才是藍岸城的方向?
記憶里是從左邊來的,也有從右邊走的。
但現在四周雜草快要半人高,林子又深,實在找不到路。
“以后修仙一定要找個仆從,不然出個門都要迷路。”
趙凡哼哼著,從上個月采買物資的左邊那條路走。
雖然雜草比他還高,荊棘把道袍都勾破了,施展提氣功夫也撐不了多久。
下山跑的太嗨,現在只能徒步前行。
自己選的路,荊棘再多,坑再深,哭著也要走完。
日落西斜。
“呼?!?p> 趙凡喘著粗氣從雜草堆里鉆出,眼前豁然開朗,一眼望去盡是農田。
“喵。”
小玉趴在草地上,身上掛著斷刺、雜草,毛發打結。
趙凡不遑多讓,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猶如難民一樣。
“師傅太懶了,都不知道在山下立個路標,定期找人清雜草。
師傅不作為,坑慘徒弟啊。”
趙凡叨叨著,又取了一件道袍外套,把破的丟進包裹里。
又把春宮圖、夜游淮南、金陵十八釵等寶貝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沒有破損松了口氣。
紙片人老婆全指望它們,都是名家典藏版本,世面流行很少,丟了可沒地方買。
把寶貝放好,抓起半死不活的小玉就走。
古代沒有路標,地圖更是神仙級別,但不妨礙趙凡發展傳統藝能,跑到村口去蹲著。
一群穿著單薄的農婦老太坐在村口聊天,對帶著一只貓的趙凡很好奇。
“這位信士,敢問藍岸城往那邊走?”
“往那邊,道長是牛家村人?”
農婦老太聽著熟悉的口音,仔細打量這個俊美的瓜娃子,想想是誰家的后生,這般俊秀。
特別是那雙手,又長又細又白,最好看。
趙凡打了個稽首,口渴的很,“信士,我是路過的道士,能否給我一碗熱水喝?!?p> 走這么遠,不是沒有遇到水塘,而是他壓根不敢喝,鬼知道那些水里有什么細菌寄生蟲。
雖然他很猛,但又不是不死之身,萬一遇到什么變異的寄生蟲,死的也太冤了。
“有,有,跟我來。”
農婦老太很熱情,告別老伙伴們,背著手帶著趙凡往村里走。
好一些的屋子是泥巴墻,差一點的干脆就是稻草堆起來的屋子,牛糞豬屎遍地。
一只母雞帶著十幾只雞崽子抓蟲,農婦老太見到趕忙避讓。
這可是富貴人家的雞,踩死了她可賠不起。
“咕咕?!?p> 母雞正吃著菜葉蟲,看到一只雞崽子雙眼翻白倒在地上,雙腿亂蹬,揮舞翅膀咕咕叫著。
“誰又踩了我家的雞崽子!”
一聲爆喝,穿著棉衣的莊稼漢提著一把殺豬刀氣勢洶洶從一旁的泥巴墻探出腦袋,“你們給我站住?!?p> “不是我踩,我走過,它自己就翻咯?!?p> 農婦老太嚇了一跳,顫抖著雙手連連搖頭。
趙凡皺眉,這莊稼漢手上提著殺豬刀,一身畜生煞氣,顯然是擺局在這坑人。
“圖老太,別說我騙你,我家雞崽子死了,這里只有你和他,不是你們兩個,難道是我家的雞有病?
我可告訴你,這只小雞是母雞,長大了能生幾年的蛋,上百只小雞。
沒有一兩銀子,你別怪我今天翻臉不認人。”
莊稼漢掄起殺豬刀,語氣兇厲。
“天殺的,那個不長眼的又踩俺家的雞!”一聲尖銳的叫聲,泥巴墻后多了個農婦腦袋,“好啊,是你個沒兒子的圖老太!”
農婦走出院子,一臉蠻橫,“當家的,這老太沒有兒子,肯定是看中了俺們家的雞崽子,想偷走,你快去叫里正,俺在這看著。
你們誰也別想跑?!?p> 農婦的尖叫聲引來周圍鄰居好奇的窺探,村里難得熱鬧。
圖老太幾十年沒走出過村子,那里見過這種場面,嚇的六神無主,嘴里反復嘟囔著。
“我沒有踩死你家的雞,我都讓開了,它自個翻的,跟我沒關系,這孩子是路過的,你們別為難他?!?p> 趙凡一直冷眼旁觀,這對夫妻擺明坑人,欺負一下沒見識沒兒子的老人家還行,他可不吃這套。
聽到老人家最后那句話,他的心一下子軟了。
窮山惡水出刁民,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們可憐嗎?
它們也要吃浮游生物才能茁壯成長。
這世道,吃人的。
這種事他在掛機的十六年中見多了,可就是這樣老實本分的老太,除了種地啥也不會。
她做錯了什么?
只是恰好路過,就要被這對夫妻欺辱,訛錢。
“夠了?!?p> 一聲蘊含后天真氣的怒喝而出,房屋上的積雪被震的落下,莊稼漢夫妻嚇了一跳。
“雞吃錯了東西,被毒死的?!?p> 農婦拔高音量尖叫道,“嗓門大了不起啊,俺嗓門難道不大,你說被毒死的就是被毒死的??!”
她這尖叫,把莊稼漢喊回神了,擼起袖子,“外村的,你別多管閑事,我說你今天會毒死在這,你信不信!”
“大可一試?!壁w凡提氣,氣走百脈,“潑皮打賴,本道人從不寬恕你們?!?p> “夠了孩子,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快走吧,他們宗族大,你會吃虧的,快走。
你要是出了啥子事,你爹娘可怎么活,別為我一個埋進土里的人出頭了?!?p> 圖老太攔在趙凡身前,她沒有兒子,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很喜歡男娃,只是想給人家一口水喝,誰知道惹出這樣子的事情。
“今天不給錢,誰都也別想走!”農婦尖叫著,嗓門之大,“大伙快來看看,外村的踩死雞還想跑,快來捉賊。”
村子里沾親帶故的很多,聽到這話,莊稼漢們提著柴刀鋤頭就從暖和的屋子里出來。
莊稼漢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擦拭著殺豬刀,“外村的,我們四五十個壯勞力,這件事不說清楚,你別想走。”
趙凡看著反射陽光的殺豬刀,內心動了殺意,這對夫婦,孰實可惡。
剛剛若是動手火速擊殺,現在也用不著這么麻煩。
現在村民看到了他站圖老太一邊。
殺了這對夫婦固然解氣,但這樣反而是害了圖老太,到時有理也說不清,他也不能一直待在這。
緩和一下情緒,運起后天真氣,“貧道路過貴寶地,這位信士既要驗證,便當著大伙的面,看看這雞是怎么死的。”
農婦自信的眼神一下子躲閃起來,尖叫道,“縣衙老爺判案還講究個證據,你把雞崽子弄開了,不賠錢怎么辦?!?p> “對啊,縣老爺判案還講個實際,你這樣搞,人家豈不是吃虧?!?p> “就是,你一個游方的道士,誰知道你會什么害人的把戲,這雞說不定就是你做法弄死的?!?p> “俺們幾十個人,把他綁了,抓去祖祠拷打?!?p> 莊稼漢們一擁而上,就要抓住趙凡。
“找打?!?p> 趙凡一手揪住手拿殺豬刀的莊稼漢的脖子,后天一重氣勢爆發,嚇的沖來的莊稼漢們停下腳步。
“誰敢再上前一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