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童心里還是忐忑的。

　　這是她25年來第一次去男人家里過夜。

　　“車停在哪里？是有地下停車場嗎？”為了使自己看起來更淡定一些，莫梓童故作輕松的發問。

　　“不是，在小區里有固定停車位。”他緩緩減速，車開過幾個減速帶，有些顛簸，“坐穩了。”

　　“哦——”她揉揉眼睛，已經快1點，跨年的興奮勁逐漸減退，困倦占領上風，姚昭平倒是還和往常一樣，穩穩地開車。

　　即便提前和黃錦玉打好了招呼，她還是有一點心虛的，右手的紋身被她捏了捏，她在心里默念，他是不一樣的。

　　她相信姚昭平。

　　他家住在低層區的4樓，沒有電梯，上樓的時候姚昭平替她拿了包，又拉著她的手，“困了嗎？”

　　“還好。”她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兩個人似乎都有些尷尬，姚昭平也在考慮就這么把她帶回來會不會不合情理，在河邊棧道看煙花的時候，這個念頭就在他心里蔓延。

　　他家是120平米的平層格局，南北兩個臥室，客廳是落地窗，整體的裝修色調都是暖灰色，莫梓童一進屋就聞到了很好聞的洗衣液味道。

　　“我給你找拖鞋，你等下。”姚昭平脫鞋后把鞋規整地擺在鞋架，又自然地反鎖了家門，把鑰匙掛在玄關置物架的小格子里。

　　然后拉開置物架下方的鞋柜，上兩層擺著大小不一的鞋盒，唯獨的共同點是每個鞋盒右上方都貼著標簽，大概是寫了哪雙鞋，最下面一層是拖鞋，姚昭平拿了一雙灰藍色棉拖鞋，放在莫梓童腳邊，“新的。”

　　他真的每一件事都井井有條。

　　莫梓童換好鞋，學著他的樣子吧自己的鞋擺在鞋架上他的鞋旁邊，他的皮鞋和她的小白鞋擺在一起，有種奇特的曖昧。

　　“衣服掛在那邊就好，”姚昭平脫下外套，往主臥走，“做沙發歇一會，我給你找身衣服。”

　　莫梓童才想起，她來的匆忙，除了充電器，就連洗漱用品都沒帶。

　　等等，萬一真的到了那種時刻怎么辦。

　　裝睡吧，莫梓童覺得自己對于裝睡還是有信心的。

　　姚昭平給她找了一件白色棉質T恤，“你試試，不合適再叫我。”

　　“就一件衣服？”莫梓童眨眨眼。

　　“對，你先試試。”他沒懂她眨眼的深意。

　　姚昭平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會穿自己的褲子。

　　知道莫梓童開門的一瞬間，他知道自己錯會了她的意思，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既擁有了包裹性，又擁有了朦朧感，領子自然是大一些，特別是肩膀松松垮垮，短袖袖口都快到了她的肘部，衣服下擺位于大腿往下的位置，該擋上的，都擋上了。

　　可她為什么沒穿褲子。

　　現在她就只穿著他的一件衣服站在他面前，“合適嗎？”

　　不合適！難道女生都不穿秋褲嗎？

　　姚昭平腦海里上一個詞匯還是衣服大不大，下一個詞匯就成腿冷不冷。

　　莫梓童看他臉尤其紅，“其實我覺得還可以，就這件吧。”

　　接下來她又說了一句，“我能借一下你們家浴室洗澡嗎？”

　　“嗯，左邊熱水，洗漱，我去給你找牙刷……”他逃一般去了浴室鼓搗了半天，“你去吧，毛巾也是新的，洗好了也不用動，我也要洗。”

　　莫梓童計劃著趁著他洗澡的功夫可以假裝睡著。

　　姚昭平的洗發水和他本人一樣，淡淡的卻留有余香，莫梓童特意記下了品牌，用起來有種時刻被他擁抱的感覺。

　　等她擦干頭發出來，姚昭平已經替她鋪好床，“不用等我，先去睡吧。”

　　“有吹風機嗎，我想吹吹頭發。”她的頭發擦了幾遍，還有有點滴水。

　　“……下次我買一個。”姚昭平不用吹風機。

　　“沒事，我下次自己帶就好了。”

　　莫梓童把頭發又擦了擦，下次，下次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頭發沒干透，她不想躺在枕頭上，枕頭也會濕漉漉的，姚昭平把主臥讓給了她，床上只擺了一個枕頭。

　　“你睡哪里？”她扭頭問。

　　“沙發。”姚昭平坦然回答。

　　“不是還有一個臥室嗎？”

　　“那屋很久沒住人，床單沒怎么換過，沒事，不用考慮我，來我家總不能讓你受委屈。”姚昭平拿過她的毛巾，給她擦頭發，“暖氣挺好的，一會就能干了。”

　　“哦……”莫梓童小聲應答。

　　姚昭平洗澡也很快，莫梓童的頭發還沒干，因此裝睡這一策略全然失算。

　　他的床上有一種陽光曬過的味道，也伴隨著洗衣液的留香，她很喜歡。

　　“有事喊我。”他出來后，在臥室門口和她說，慢慢關了門。

　　所以，他今晚不進來嗎？

　　姚昭平從冰箱取了瓶礦泉水，坐到沙發，一口氣喝了大半瓶，腦海里還是她穿著他衣服的樣子。

　　下次除了吹風機，還要給她準備一套睡衣。

　　他考慮著，打開手機看新聞。

　　聽見臥室房門打開的聲音，他抬頭，莫梓童在門口探出腦袋，“客廳冷不冷？”

　　“不冷，你要是冷的話，我幫你把空調打開？”他放下手機，起身尋找空調遙控器。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莫梓童臉紅紅的，雙手扯著白色T恤的下擺，“你要不要進來睡。”

　　姚昭平錯開視線，沒回答。

　　“那好吧。”莫梓童嘆了氣，準備進屋，姚昭平卻拉住她的手腕。

　　“童童，”他用虎口處輕輕握著她，“幫我把枕頭拿進去，我再鋪個被。”

　　人都帶回來了，還分屋睡的確有點假君子。

　　莫梓童一下子笑了，去給他拿枕頭。

　　真等兩個人躺在一起，莫梓童倒沒那么緊張了，她甚至自然地摟著他胳膊，“今天我特別開心，奶奶也喜歡你，還放了煙花。”

　　姚昭平側身翻過來，把她摟緊懷里，“嗯。”

　　“以后也能一直這么開心嗎？”

　　“會的。”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睡吧。”

　　“這是晚安吻。”她仰頭親了他的下巴。

　　她聽見他的笑聲，“童童，”

　　“嗯？”眼睛適應了屋里關著燈的黑暗，她有點能看清他的樣子。

　　他拇指沿著她的唇邊劃過，輕輕親了下去，

　　“晚安。”

　　莫梓童許久沒睡過這么好的覺了，沒有隔壁的咳嗽，也沒有黃錦玉叫她起床的催促，并且一直依偎在他的懷里。

　　早上醒的時候，她睜開眼第一面就是姚昭平，他還在睡，許是昨天開車時間太長了。

　　今天是元旦，新一年的第一個假日。

　　她抓起手機，八點零三。

　　轉頭看著姚昭平的睡顏，她把手機相機調出來，給他拍了張睡顏照片，昨晚沒來得及整理合照，她又翻出來看，不得不說那個小姐姐的攝影技術真的很好，莫梓童再看一遍還是喜歡。

　　“怎么醒這么早……再睡一會……”姚昭平感受到她在動，胳膊伸過來，摟著她的腰。

　　他6點醒過一回，在下樓晨跑還是繼續睡覺中糾結了半晌，還是沒舍得離開懷里的小姑娘。

　　他給自己放了天假。

　　“原來你也睡懶覺。”她放下手機，握著他的手。

　　他把她摟得很緊，“童童，就半個小時。”

　　姚主任是在和她撒嬌嗎？

　　莫梓童又親了他的臉，“好的！”

　　許是受了他的影響，莫梓童又睡了個回籠覺，顯然不止半個小時。

　　“童童，起床了。”

　　莫梓童這次是一個人從床上爬起來的，姚昭平彎腰站在床邊，親了她額頭，“早上好。”

　　“幾點了？”

　　“九點半，我做了早餐，吃一口。”姚昭平拉她起來。

　　“我先去洗漱。”她下床。

　　“睡得好嗎？”

　　“特別好。”莫梓童出了臥室就聞到一股香味，“好香，你做的什么？”

　　“我煎了蛋餅和火腿，你要喝牛奶還是豆漿？”

　　“還有豆漿？”莫梓童洗了把臉，跑到餐桌邊，姚昭平正在豆漿機前操作，“過來挑一袋。”豆漿機旁的小籃子里放著真空豆料包，是免洗直接操作的。

　　“這個！”莫梓童選了一袋紅棗燕麥。

　　“好。”姚昭平很熟練地操作廚房用具，這讓莫梓童又覺得自己是個小廢物。

　　“你怎么還會做飯啊。”她趴在餐桌上，看著黃澄澄的蛋餅。

　　“一個人待久了，就什么都會了。”他還是那句話。

　　給莫梓童榨好豆漿，他自己取了盒牛奶放在桌子上，“童童，你先吃，我洗一下豆漿機。”

　　“居家好男人，我真是撿到寶了。”莫梓童看他寬大的背影，咬了口蛋餅，真香。

　　她突然覺得兩個人面對面坐在一起吃早飯有種既視感，雖然是第一次，但總覺得發生過。

　　假如她真的和他結婚了，是不是也會這樣呢？

　　“我把昨晚的合照給你發過去了。”

　　“好。”

　　“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姚昭平一邊喝牛奶一邊拿起手機，接收圖片，保存原圖，“好看啊。”

　　姚昭平改了萬年灰色的相冊背景，放上了這張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