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早晨七點鐘，祖安還是這副鳥樣。依我看啊，中層也跟裂溝沒什么區別，還不如那呢。”

　　麥羅嚼著根竹簽，雙臂抱在腦后，跟在克萊德身后。兩個人朝本索的雜貨鋪走去。

　　克萊德雖然也才七歲，身子骨卻比麥羅壯實，小臉上胖胖的，主動攬過來了扛雜貨的活，讓麥羅瞬間就對他提升了幾個百分點的好感度。

　　“哦？裂溝里可沒這明媚，瞧這散發著腥臭味的紅煙，多么美麗，裂溝里只有黑和工業材料的熒光。”

　　克萊德在邊上跟他斗嘴，他覺得麥羅這小子真挺有意思的，而且，對方絕不會因為一點小事生氣，兩個人待在一起都挺舒服的。

　　“喂，麥羅，你看那邊。”

　　克萊德小聲對麥羅說，“有個鬼鬼祟祟的小子，一直在跟著我們。”

　　“還真是。瞧我的。”

　　麥羅咧嘴一笑，腳下不停，帶著克萊德轉向了另一條街道。

　　另一邊，蔚和爆爆正在前往仔灣碼頭，那里是祖安的頂層，也叫花園，離河道很近。

　　其實碼頭這東西不僅皮城有，祖安也是有的。在多年之前的那場大災變里，縱然皮城擁有了最大的港口，可是有些小港也出現在了祖安的四周，只是河道更復雜，而且港口實在是小，就被皮城放棄了。

　　祖安的有心人重新利用起它們，于是祖安就多了很多走私的渠道。只有比爾吉沃特最嫻熟的水手才能把船開進來。

　　蔚拿著清單，和爆爆兩個人走在濃煙滾滾的街上。

　　“姐姐，”爆爆說，“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

　　“嗯，我也發現了。不管好壞，咱們得把他們甩開。走，爆爆，我們從裂溝過去。”

　　祖安分為上中下三層，從中層直接前往頂層的碼頭，可以通過海克斯壓力直升機，那是一種類似于橢圓形的電梯裝置，而從裂溝過去，就只能爬墻了，好在蔚和爆爆都精于此道。

　　蔚顛了顛懷里的錢袋，那里有一包錢，共二十二枚金齒輪（皮城發行的金幣），足夠買下未來一周酒館開銷的全部材料。

　　兩個人腳下一拐，已經前往了裂溝。

　　在他們身后，一個戴著皮帽的小子正在不遠處吊著，他裝作正要購買一副奇怪面具的樣子，眼角卻隨時不忘觀察那一對姐妹。

　　看到她們走遠了，皮帽小子趕緊放下手中的面具，快步追了上去。

　　她們翻過祖安的鬧市區，走過層疊錯落的管道群，穿過云蒸霧繞的毒氣場，最后……不見了。

　　皮帽小子只好悻悻回頭復命。

　　“廢物！”

　　他們的大哥——一個戴著鋼盔，敞著前胸的青年惡狠狠地罵道，他胸前有一道狹長的刀疤，從左邊的肩胛骨一直劃到右側肋下。

　　“我就說吧，查克干不了什么有用的事。”

　　“是啊，他一定會跟丟的。”

　　青年老大身后還林林總總站著一票人，總數得有個十來個，都打扮的流里流氣。

　　查克生氣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那兩個小混混多么難纏！”

　　皮帽小子慢慢靠近，只覺得后槽牙也是有點發癢。他是多么同情查克，因為他的跟蹤對象，那兩個小丫頭——也丟了。

　　“關鍵是你不僅跟丟了，你還把我們供了出去。”

　　青年老大陰陽怪氣地說，“要不是你身板小，我也不會派你出去跟著，咱們這伙人，只有你和皮帽不會吸引別人注意，結果你倒好，人跟丟了，還被人揍了一頓，還把我們供出來了，你說，查克，我應該怎么懲罰你？”

　　查克臉色發白，連連擺手，說道：“我不是有心的，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跟在青年老大身后的惡棍們也是對查克一陣數落，最后，青年老大拿出一柄刀來，從查克的臉上劃了又細又長的一道口子。

　　當聽到皮帽小子也跟丟了目標之后，青年老大只好扶額一嘆，擺了擺手示意皮帽小子歸隊。

　　查克被嚇得瑟瑟發抖，還不幸破了相。皮帽小子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中，終于拼湊出了當時發生的情況。

　　當時……

　　克萊德和麥羅在大街上逛悠了半小時，這才緩緩朝著一個街道岔路口走去。

　　“麥羅，你發現沒有，這小子跟的倒是挺緊的。”

　　“嘿，確實是，有我的一絲風范了，可惜，演技太差了，跟你差不多。”

　　“呵呵。”

　　克萊德可懶得跟他斗嘴，他這時候已經惦記上身后那個行走的經驗包了。

　　“前面還有多遠？”

　　“馬上到。”

　　跟在后面的查克看到前面的兩個人加快了腳步，趕緊匆匆忙忙的追了過去，可是轉過街角，他才發現，人……不見了。

　　他看看前面——沒有，后面——也沒有，難道這兩個人會遁地不成？

　　“你在找誰啊？”

　　“砰！”

　　“轟隆！”

　　一胖一瘦兩個身影從旁邊的墻上跳了下來，直接給查克震翻在地。他被濺起的灰塵嗆得咳嗽，緊接著衣領就被胖子攥了起來。

　　克萊德拽著眼前小子的衣領給他提到空中，悠悠問道：“誰派你來跟蹤我們的？”

　　查克臉一白，猛搖頭。

　　“哼，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麥羅，你別動，這家伙我來處理。”

　　說罷，拳腳相加就上去了，臉、腿、手、胸，都沒放過。

　　麥羅走到一邊，看了看飛揚的塵土和那人的慘樣不禁咋舌，“想不到，克萊德還挺有文學修養。‘敬酒不吃吃罰酒’，以前從來沒聽過，說的真應景啊。”

　　“停停停，停！我說，你要聽什么，我都說！”

　　克萊德遺憾的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他發現，直到查克徹底服氣了，自己才漲了十點經驗值，距離升級還差六十點呢。“真沒用！怎么只有這么點！”

　　那邊麥羅正數著從查克口袋里搜刮的錢呢，只有倆銅幣，順口接道：“行了知足吧，一個破跟班，哪里有什么錢。”

　　克萊德心想麥羅是會錯意了，將錯就錯吧也沒有管。低頭貼著查克的臉問道：“現在！說，是誰派你來的？”

　　查克瑟瑟發抖，一五一十全說了。原來他們是希爾科收攏的一群孩子軍，聽說了范德爾在橋上，為了活命，把希爾科出賣，交給了皮城的狗執法官們，所以要為希爾科報仇……

　　他們一伙一共十四個人，領頭的是個十七歲的惡霸，胸前有一道長疤，大家都怕他，都叫他疤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