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數千守軍嚴陣以待,城下,五千大軍肅穆無聲。
唯有一人傲然而立,站在兩軍中央,顯得如此的突兀,如此的惹人矚目。
上萬雙眼睛齊齊匯聚在曹阿蠻身上,而這位“平東將軍”卻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姓崔的老王八,你敢不尊將令?”曹阿蠻眼睛里冒著火,跳腳大罵。
城頭上,老英雄崔本安一臉警惕:“少將軍,敵軍狡詐,安知不是詐降。城門若開,云陽不存矣!我等守土有責,不得不慎,還望少將軍見諒。”
“姓崔的老王八蛋,你特么眼瞎了,人家可是誠心歸降,放開了打,小小一座云陽,擋得住如此精銳的大軍,更何況還有布這樣一流的武將?”
曹阿蠻怒氣勃發,恨不得一劍劈了這老不死的。
旁邊布也是滿臉憤然:“沒錯,我們可是真投降,斷然無假。”
結果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而更讓城上守軍懷疑了。
崔本安冷笑:“蠻人素來狡詐,豈可輕信?”
布大怒,畫戟遙指崔本安:“老匹夫,安敢辱我,可敢出城與我一戰,某必取爾項上首級。”
“我呸。”
崔本安滿臉不屑:“老夫又不傻,豈能明知不敵而送死乎?”
“……”
曹阿蠻一臉郁悶:尼瑪,感情就我傻,被人家一忽悠就出城了。
“曹安,曹安,你特么的當什么縮頭烏龜,還不快開城門。”
連聲呼喝下,曹安終于探出腦袋,只見這背主奸奴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少將軍,我曹家世代將門,滿門忠烈,你可萬萬不能從賊,辱沒門風啊。你若迫不得已,被賊人挾持,就請眨兩下眼睛……”
曹阿蠻連忙瞪大了雙眼,結果一陣妖風卷著灰塵襲來,開始狂眨眼睛。
曹安大叫:“少將軍果然是被西涼蠻賊挾持,大家緊守城墻,萬萬不可開門。”
說完,這廝意猶未盡,又補充一句:“哪怕西涼賊蠻以少將軍之命脅迫,我等亦無須理會。我曹家個個錚錚鐵骨,絕不缺以身殉國之士。”
“曹安,我去你姥姥,這特么是風吹的。”
曹阿蠻氣的渾身亂顫,跟大仙兒附身了似的。
昨夜西涼大軍兵臨城下,那崔本安先是聯合城中豪強誅殺了包括縣令在內的一眾官吏,之后卻無一人敢擔當守城之責,于是便勾結曹安,將他曹阿蠻這個平東將軍之子推出來擋災。
之后布在城下邀約,滿城上下竟無一人敢出城,最后還是將他曹阿蠻推了出來。
可當自己載譽而歸之際,城中眾人又翻了臉,說是怕大軍詐降,不敢開城。
事到如今,曹阿蠻也總算看清了這些人的真面目,一個個表面上鐵骨錚錚,大義凌然,實則都是膽小懦弱,沒有擔當的偽君子。
攤上這么一群豬隊友,簡直比二戰德國這邊的意呆利還要讓人頭疼。
簡直叔可忍嬸不可忍。
曹阿蠻這輩子哪受過這種委屈,當即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腦瓜子都氣的開始冒煙了。
“攻城,攻城,弟兄們,給老子踏平云陽,將曹安、崔本安這些王八蛋碎尸萬段。”
曹阿蠻被氣瘋了,悍然下令攻城。
一旁的布早就被氣得不輕,他們誠心歸降,結果反遭猜疑冷遇,不讓入城不說,還一口一個“賊蠻”的辱罵。如果不是顧忌以后都要在大夏的旗幟下混飯吃,按照布這個小暴脾氣,早就將城門拆了,直接率領大軍打進去了。
眼下曹阿蠻這個“平東將軍”都發話了,那還有什么可顧忌的,當即獰笑一聲,手中畫戟一揮,便要率大軍破城。
“我就說區區一個少年,豈能讓五千大軍俯首,原來這曹賊早已投了西涼,這都是計啊!”城頭上,崔本安花白的胡子隨風飄揚,正氣凜然。
曹安也捶胸頓足,哀嚎不止:“蒼天吶,我曹家滿門忠烈,怎么就出了這個叛國投賊的奸賊。曹賊,今日起,我曹家再無你這等不忠不孝,賣國求榮之輩!”
崔本安和曹安一唱一和,占據了道義的制高點,將曹阿蠻痛斥的體無完膚,并且將“曹賊”這個大帽子硬生生扣在他頭上。
曹阿蠻滿肚子全是委屈,可卻百口莫辯,不由氣紅了眼,大呼“攻城”不止。而城上守軍早已嚴陣以待,在崔本安等人特意照顧之下,甚至有一隊弓箭手張弓搭箭,瞄準了曹阿蠻,頓時嚇得這“曹賊”連忙縮到布身后。
少將軍?
莫非,這少年不是平東將軍?
而是平東將軍之子,不然真會被人叫做少將軍。
巖可不像布那般一根筋,老家伙人猴精猴精的,肚子里彎彎繞繞全是鬼心眼,在旁邊看了一陣子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尼瑪,一輩子獵鷹,反倒被小家雀給啄了眼。
老頭子這是走了什么霉運,投個降,竟然還認錯人了。
老眼昏花,真是老眼昏花了!
巖對著曹阿蠻直翻白眼,先前對這家伙怎么看怎么覺得順眼,深感天下英雄,此子可當其一。
可現在再看曹阿蠻,卻覺得不是一般的膈應了,恨不得一把掐死這貨。
尼瑪,這都什么事啊!
不理這少年重新和守軍溝通?
可城上守軍猜忌之心濃厚,對羌狼部大軍成見頗深,估計就是溝通也沒有啥好結果。
更何況這少年既然被人稱作少將軍,想來身份尊貴異常,很有可能就是平東將軍之子,若是將他撇在一邊,到時候非但不能達成目的,反而兩頭都得罪,里外不是人。
權衡一番后,巖深深嘆氣,只感覺腦瓜子嗡嗡的,頭大上火,有種上了賊船再也下不來的深深無力感。
眼看著一場大戰即將展開,這要是打紅了眼,誤會可就再也解釋不清了。
“都住手!”
巖是羌狼部族長,他的話可比曹阿蠻管用一萬倍,眼看大戰在即,卻硬生生被他給叫停了。
“收兵,回營!”
一聲令下,羌狼部五千大軍瞬間調轉馬頭,任憑曹阿蠻如何大呼小叫也不理會。
“少將軍,城上守軍對我等成見頗深,事已至此,不如暫且回營,再想辦法吧。”
巖臉色難看得要死,深深嘆了口氣,隨后再也不理曹阿蠻,直接拍馬而去。
“大父,等我。”
前一刻還怒氣勃發,準備徒手拆城墻的布,一見爺爺走了,立刻化身小跟屁蟲,拍馬狂追。
大軍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曹阿蠻孤零零的站在城下,瞬間傻眼。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這貨布靈布靈的眨巴著眼。
城墻上,崔本安、曹安等人目光不善。
尼瑪,說走就走,也不想著帶上我。
“等等我啊……”
曹阿蠻委屈的要哭,連忙跟在大軍之后屁顛屁顛的追去,逃的比兔子還快。
“賊蠻技窮矣,我等慧眼如炬,區區詐城之計,焉能上當。”
城上,眾人撫掌大笑,歡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