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枚魂元丹一出,余川知道自己已是舉目皆敵。
余景河深深吸上一口氣,強行按捺住內心的起伏,他此刻已經無法強擠出笑容。
“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解答。”
劉治放下手中茶杯,神色如常,“說。”
“先生這番出手,實在闊綽,余某不明白,先生這是在為門中何人提親?”
余景河一言問出,場中一眾余家人便是回神。
余川也下意識地皺眉。
是的,劉治不過是一名禮儀使者,其實力最多也只是七品,這番大手筆,不是一名七品武者能拿出手的。
也就是說,劉治不是為自己來提親。
想到這兒,余川一顆心徹底沉入谷底。
如果劉治只是一個中間人的話,那么正主的地位絕對不會比劉治低,只會更高。
劉治面對余景河的提問,流露出兩分意外之色。
在面對六枚魂元丹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住如此理智,不愧是一家之主。
劉治臉上展開笑容,只是這笑容陰氣十足,“余家主放心,令郎如此俊俏,肯定不會跟了我這個衰人。”
接著,劉治臉上再次浮現出傲氣,這一抹傲氣,比拿出魂元丹時,還要更盛!
只見他一字一句道。
“我此番前來,乃是為我烈陽宮當代宮主提親!”
“怎么樣,你兒子跟了我宮宮主,不算辱名了吧?哈哈哈……”
余景河眼皮抽動,連帶著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烈陽宮宮主,五……五品武者,楊乃修……”
此話一出,余川徹底墜入冰窖。
二叔余景言,一干長老和余家嫡系們,皆是心頭一震。
五品武者!
這個名頭像一座大山,死死壓在所有余家人心頭,更是壓得余川喘不過氣。
余川雙拳捏得發白,無奈、憤恨如同火山般在心里噴涌。
要是自己也是一名五品武者,還會隨意遭受別人編排?
劉治今天的所有虛榮,都在余家這里得到滿足,舒服得差不多了,見余景河半天沒有回應,便是有些惱怒。
狹長的眸子一瞪,“余家主,我為我家宮主提親,你不會不識抬舉吧?”
一旁的余景言坐不住了,當即賠上一個笑臉,道:“哪里哪里,我大哥只是有些歡喜過頭了,劉使者莫在意。”
說著,余景言伸手扯動余景河衣角,皺眉使了一個眼色。
不管如何,這件事,不答應也得答應。
因為烈陽宮,余家惹不起。
眾長老之首的王長春長老見狀,臉上也是堆出一抹笑意,打著圓場。
“劉使者稍安勿躁,這種好事,我們余家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拒絕?”
眾人看向余景河,眼神中的意味皆是不同。
有人怒,有人哀,也有人帶著殷切的期盼,目光灼熱地看向余景河,就等這位家主一句話。
只要一句話,就能安撫住劉治。
也僅僅只需要一句話,余家就能抱上烈陽宮的大腿。
至于靠著送男丁結交這令人恥笑的辱名,在某些人眼里,太微不足道了。
余景河臉色陰晴不定,一雙手將座椅扶手捏得破裂。
六枚魂元丹、烈陽宮、五品武者……
任何一個因素,都能壓得人抬不起頭。
余景河神情木訥,半晌說不出話來。
……
余川看出了父親的為難,他緩緩閉上雙眼,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但滿腔郁結,卻是怎么也呼之不盡。
他從座位上緩緩起身,兩步走出。
在眾目睽睽之下,余川用一種堅決地眼神盯著劉治,“我不同意!”
劉治聽得這話,狹長的眸子微瞇,整個人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你父親都還沒說話,有你站出來的份?”
說罷,一股極強的氣勢向著余川襲來,瞬間將余川壓制得動彈不得。
余川只感覺全身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束住,徹底喪失行動能力,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分毫,整個人瞬間如同待宰羔羊。
這就是強者的氣勢威壓!
面對弱者,連動手都不需要,僅僅靠著氣勢,就能讓其無法動彈。
余川承受著莫大的壓力,仿佛自己突然間變重了十倍。
強烈的氣勢威壓,壓制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表情痛苦。
但他的眼神一直死死盯著劉治,怒火噴涌,盯得劉治一陣不悅。
“小輩,長幼秩序你怕是沒學明白,今天我就替你余家祖先,給你上上課!”
“跪下!”
劉治一聲厲喝,壓在余川身上的氣勢威壓陡然再增。
面對強大的壓迫,余川縱然再咬緊牙關,但都無濟于事。
雙腿顫抖到了極致,再也支撐不住,猛然下跪,力量之強,直接將地面砸出了兩道蛛網裂痕。
余川嘴唇上浮現一抹嫣紅,但他的眼神,更加毒辣地將劉治看著,似一把刀,直戳劉治心間。
這憎惡的眼神,讓劉治眉頭一挑。
他很不喜歡這種眼神,因為這眼神讓他感到了一絲不適。
“還敢瞪我……”
就在劉治想要再次出手時,余景河一聲暴呵。
“夠了!”
只見余景河周身衣衫鼓蕩,一股勁氣激蕩而出,沖散了劉治的氣勢威壓。
余川當即感覺壓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一空,整個人無力向著地面倒去。
余川大口喘息著,雙手撐住身子,汗水浸透了整個后背。
“大哥,住手!”余景言驚恐大喊。
余景河對著劉治抬手便是一掌,劉治冷哼一聲,同樣抬手還擊。
兩股勁氣劇烈碰撞,發出震蕩悶響,一時間整個廳堂人仰馬翻,家具散亂。
“不自量力!”
劉治猛然發力,余景河當場被擊退,身子狠砸在太師椅中,吐出一口鮮血。
劉治實打實的七品武者,放眼余家,沒有任何一人是其對手。
就算是在場眾人共同出手,都不一定能將其擒住。
更何況……
沒人敢擒。
因為劉治背后,是一尊龐然大物,烈陽宮!
其中像劉治這般的七品武者,數量比余家所有嫡系成員數量還多。
“烈陽宮……欺人太甚!”余景河怒斥。
劉治神色冷漠,一臉平靜地搓動手指,“父子倆一個倔樣,多少人想追隨我家宮主,都還求而不得呢,哼,愚蠢至極……”
余景言看了一眼自己大哥,無奈嘆息,再一扭頭,嘴臉變得和善起來。
“劉使者息怒,我大哥近日要事繁忙,加上愛子心切,所以一時間沒能拎得清……”
“還請劉使者寬限兩日,等我大哥想明白后,自然會答應這門親事。”
劉治撣去衣袍上的灰塵,緩緩起身整理衣衫。
“不急,宮主此番去了東州,約莫還要一年才能回來。”
王長春長老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雙眼,“東州,莫非是去那靈幽秘境?”
“不錯,宮主正是去尋那入四品境的契機。”
說罷,劉治虛手一抓,兩個裝有六枚魂元丹的盒子,頓時出現在他手里。
看著木盒,他微微搖頭,“看來你們是無福享用了……”
“一年后,我烈陽宮來接人,若是人沒接到,那么你們余家……”
一陣猖狂且刺耳尖細的笑聲響起,在整個廳堂回蕩。
劉治的身影緩緩走出廳堂,逐漸遠去。
廳堂內,余川雙手撐地趴著,十指用力扣住地面,堅硬的石質地面上,浮現十道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