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字,神了!
來到書房,準備好一應用具,隨后就在地板上鋪開了兩張兩米二的長卷紅紙。
這是去年過年時給自家寫對聯剩下的,今天剛好拿來用。
將毛筆蘸滿墨,根本不用猶豫,提筆字跡就躍然與紙上。
網友們看著屏幕紛紛點頭,不斷贊嘆‘好字,好字!’。
沒辦法,有著書法造詣的人畢竟不多,而這大半夜的,節目組還沒能聯系上書法方面的專業人士,所以當朱教授斷開連接后解說方面只有趙光明一個了。
終于,一名打著呵欠,披著睡衣的老頭連接上了屏幕。
而此時,胡斌的一副對聯已經寫完了,正鋪在地上等著晾干呢。
剛一接通視頻,對方便不停的抱怨。
“也不看看都幾點了,要不是老柳當年幫我一個大忙,天王老子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會起床的,搞不懂一個節目組挑選的嘉賓,能夠寫出多好的字,隨便讓我一個學生來敷衍一下不就行了么!”老頭語氣不善的說道。
于此同時,畫面外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
“好了老頭子,別抱怨了,直播的呢!”
“我又不靠臉吃飯,靠的是我的字,直播怎么了,看不慣還能把我擰出去打一頓?”老頭扭過頭牛氣哄哄的說道。
趙光明已經從節目組的后臺知道此人的信息了。
蘇放文,國內首屈一指的書法家,一手行書稱得上是行云流水。
在書法界,他的字基本上都是按平方厘米賣的。
可是讓蘇放文最出名的不是他的字,而是他的臭脾氣。
知道蘇放文的脾氣不好,趙光明開口笑道:“蘇老師,這么晚了還打攪你睡覺,真的不好意思!”
“你要真不好意思就跟你們柳總說,讓我回去睡覺,一個晚輩的字有什么好看的,隨便找個阿貓阿狗都能點評。”蘇放文毫不客氣的說道。
“咳咳,蘇老師,來都來了,不如幫忙點評一下唄,反正也是順便的事情。”趙光明無奈道。
“哼,以后老柳的人情我算是還清了,下次再來我家,不帶兩壺好酒休想進我家門!”蘇放文一邊說,一邊拿起了老花鏡。
隨后,他才正色看向屏幕。
胡斌的對聯已經也好了,此刻正鋪在地上呢。
蘇放文一邊看一邊念:“畫棟連云燕子重來應有異。
笙歌遍地春光長駐不須歸。
橫批:新居聯文。”
念了一遍之后,蘇放文輕咦了一聲。
然后又念了一遍。
隨后他回過頭擺手道:“老婆子,過來看一下,這副對聯你見過沒有,好像是新的!”
過了幾秒鐘,便聽到有個畫外音說道:“還真是新的,不然這么好的對聯我也不會沒有印象,等等,我得抄在隨記本上,好久沒有見過這么好的文采了!”
等到婦人走后,蘇放文推了推老花鏡,一邊細細的打量著屏幕中的字,內心暗自贊嘆好字,一邊問道:“這對聯不錯,是男嘉賓自己想的還是在哪抄的?”
趙光明連忙道:“蘇老師,這是男嘉賓自己想的,像這樣的對聯,他一口氣說了十好幾個呢!”
“啥?十好幾個,你跟我詳細說說是怎么回事。”蘇放文來了興趣,連忙問道。
隨后,趙光明便將男嘉賓的鄰居來求對聯的事情給說了一通。
聽完了這個故事,蘇放文也不困了,大笑道:“哈哈,這小友是叫胡斌對吧?簡直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都是一肚子才華!”
旁邊又傳來婦人的聲音。
“得了,你年輕時是什么樣子我還能不知道,就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待會讓節目組把剩下的對聯都發給我,我好研究研究,要是不研究透徹,恐怕今天晚上我都睡不著。”
聽著兩人的對話,趙光明有些無奈,這是讓他們來點評胡斌的字來了,又不是讓他們研究對聯的。
況且那對聯有什么好研究的,看見了只管喊牛逼就是了,反正自己又寫不出來。
于是,他提醒道:“蘇老師,還是麻煩您點評一下男嘉賓的字,怎么樣,我看他寫的四四方方,挺好看的!”
聽了趙光明的話,蘇放文一板臉嚴肅道:“一看你就是不學無術的,什么叫四四方方,咱們國家的字,有不四方的嗎。”
批評完了趙光明,蘇放文繼續道:“這字體,是顏體,算是國內最常見的門聯書寫字體了,甚至沒有之一。”
在這個世界,也是有顏體字的,其實就胡斌這些年的觀察來看,這個世界和前世沒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就連世界地圖都幾乎一模一樣,國家也都是那些國家。
只是很多文化內容,和一些知識在這個世界并沒有。
就像胡斌抄的這些對聯,還有他給自己老婆錄的那些歌,在前世都是耳熟能詳的,但是在這個世界卻并沒有出現。
屏幕中,蘇放文繼續道:“胡斌小友這字寫得確實不錯,跟我年輕時候有得一拼了,不過我主要鉆研的是行書,只能看出來他的字很好,但好在什么地方我不敢斷言。
因為顏體字筆力雄強渾厚,血肉飽滿,筆畫橫輕豎重,勁拔有力,結體方正敦實,氣勢雄渾厚重。
如果單從特點上來說,顏體勁拔厚實、法度守拙不泥古、氣勢宏偉而磅礴,確實與眾不同。如果從美學的角度去看,顏體筋骨血肉飽滿,字形端莊豐潤、厚敦而健碩,筆畫粗細分明,搭配協調,給人雍容華貴的感覺,這也是為什么,門聯通常都用顏體字書寫的原因。
而小友的字,在我看來,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但更加高深的地方我也不會不懂裝懂的點評的。”
其實倒不是蘇放文不懂顏體字,身為一個書法家,雖然以行書出名,但對于別的字體怎么可能沒有研究。
只不過,看了胡斌的字后,他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文化人嘛,懂得都懂,自古以來都說過,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又不可能說我不如他,只能說自己對顏體字沒有什么研究了。
其實此時此刻,蘇放文已經在猶豫,要不要打聽一下男嘉賓的鄰居住在哪,等哪天喝了點小酒,喊上三五個好友,跑去把這幅對聯給偷,咳咳,給竊了。
畢竟這么好的字,應該裱起來放家里珍藏,怎么能夠掛在門口風吹日曬呢。
趙光明一聽,有些遺憾蘇放文沒能給出來什么有用的點評,只能笑道:“還得多謝蘇老師的點評,雖然蘇老師對顏體字沒有什么研究,但他也給出了自己的認可,由此可見,我們男嘉賓的字,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可能距離專業水平還有一點點差距,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不是書法界的專業人士嘛!”
趙光明的話讓蘇放文老臉一紅。
得,以后自己徹底不會顏體字了,從今天起,誰說自己懂得顏體字,自己就和誰急!
就在這個時候,等著墨跡干涸的胡斌閑來無事,想了想干脆將桌上再次鋪開了一張紙。
只不過,這次用的是寶青房出產的花邊青竹熟宣紙。
這種紙,打開后有一種淡淡的竹葉清香,經久不散。
而且最主要的是無論下多重的墨都不會透過紙背,更不會散開。
曾經有人做過實驗,用這種紙疊成小船,在船內倒滿墨水,放置了三天,墨水也沒有浸染紙背。
而胡斌之所以拿出這種珍藏已久的紙張,當然不是為了寫什么對聯。
而是打算,趁著自己現在手熱,再次嘗試臨摹蘭亭集序。
雖然有著簽到給予的頂級書法加持,但前面幾次臨摹,總感覺少了一絲神意,而今天,好像狀態來了。
于是,站在桌子旁閉目沉吟了半響,腦海中仔仔細細的回想著蘭亭集序的每一個字。
只是感覺還差了點意思。
突然他靈機一動,去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酒,咕咚咕咚的就灌了下去。
沒一會,感覺來了,這一次,胡斌不再猶豫,提筆蘸墨,在紙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從第一個字落筆,蘇放文便倒吸了一口冷氣。
行書!
這小子不講武德啊!
居然寫行書,難道不知道我就是研究行書的嗎?
這不是打我臉么?
更加不講武德的是,你一個年輕人,顏體字寫的自己望塵莫及也就算了,為什么行書還寫的這么好?
難道你就不需要歲月的沉淀,時間的醞釀嗎?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
剛開始,蘇放文還隨著胡斌的書寫邊看邊讀邊腹誹,但是當兩行字寫完后,他整個人只能張大嘴,滿臉震驚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這!
這字!
他么的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