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鴻雁是自己作死的。
葉辰不想再留著她了，會覺得她惡心，并且也惡心曾經的自己。
但下手之后，葉辰站在瑤池旁，久久沒有動作。
他有點后悔了。
人就是這樣矛盾的。
在人生的重要節點，每個人的每個選擇，都會在未來某個時間點，為之感到后悔。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得選擇，不是被迫選的就好。
“我殺了她……”
葉辰深吸一口氣，看了看飛回手中的太陽精鋼飛劍。
他殺死了原身葉辰的白月光，也殺死了自己多年來，一直故意營造但也有些情感寄托的女人。
“好小子……”
封神塔都忍不住贊嘆：“比當年虛天帝還果斷。”
傳說中，虛天帝崛起之前，也遭遇過背叛，但他最終好像選擇了原諒。
“我比不了虛天帝的胸懷。”
葉辰直言，他雖然有些后悔的惻隱之心，但并不真正后悔殺了蕭鴻雁。
對他來說，這個世上唯一寄托過情感的人，也的確是他唯一的弱點。
將來若是蕭鴻雁再故技重施，也難免會讓葉辰心軟，于是他逼著自己，在這里殺了她！
果斷到一擊斃命，寂滅其元神，讓自己不能反悔。
“我可沒夸你。”封神塔淡淡道。
“前輩是想說，我刻薄無情，還是陰狠毒辣？”葉辰滿不在乎，將飛劍收納回體內，繼續溫養于紫府之中。
封神塔道：“有資質，有后臺，機緣、氣運、手段也都兼備……這個時代應當是屬于你的了。”
數月護道至今，封神塔對葉辰也算是有了一個了解。
這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稚子，更不是不諳世事的世家子弟，也不是為了一點仇恨就沖昏了頭的意氣之輩。
此人有心機有城府，既具備謀士的手段，也有主君般的光明與威嚴。
只是他尚且還年輕。
缺少的不是歷練，而是力量，此人的心境已然十分成熟，足以承載更加強大的力量。
葉辰不知道，封神塔器靈對自己評價這么高，只是道：
“前輩謬贊，我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說一個時代還太遙遠。”
“也許你來日追憶，也不過是恍如昨日，哪里還有多遙遠。”
對器靈來說，這種時間跨度，比不上它一次小憩。
長生者一夢千百年，仙境之上的存在更是大夢萬古，而幾十年之內一個蓋世奇才便可以崛起！
這也是許多強者，有機會崛起的原因。
在大多數更強大的存在，無心注意世間的時候，這世間才有人能走上巔峰。、
否則強大的存在都在盯著，他們很難會愿意，讓一個新人站到高處，與他們瓜分天下氣運與至寶。
在二十多萬年前，這世界還未崛起的強者都得縮著。
只是現在不同了，長生者不在，最大的威脅也就是一些古神器與古陣法，世間修行者最強大的也不到長生境界。
如葉辰這般的人杰，已經可以看到他們光明的未來。
只要他們不作死，真的很難會死于意外。
當然，還有一場劫數，沒有人可以幫忙……那就是天劫。
……
午夜過后，葉辰才回到客棧。
等他推開門，才看見天權圣地的幾人，早已等在他的房間里。
“去哪兒了？”紫修笑問。
冷清秋眼神中，帶有一些審視：“虛空中有些香氣，像是女子的脂粉，有女人來過或是女人的東西被送來過……”
眾人盯住葉辰，仿佛要從他身上，瞪出一個八卦來。
眼中都燃著熊熊烈火。
好家伙，大半夜突然消失了，房間內外還有莫名其妙的脂粉氣味……
你說，這不是出去打野了？
“一個個鼻子這么尖？”葉辰輕哂，順手關門后，坐到了桌子旁邊唯一留給自己的椅子上。
武進輕笑：“葉師兄莫不是去幽會了？”
葉辰詫異，指著他：“我一直以為，師弟你是老實人。”
“呵呵。”武進笑而不語。
一旁的紫修哼道：“他也算老實人？你不知道你們虛空仙島的莫煙兒，是他的道侶？”
葉辰震驚了。
“別瞎說，是未婚妻……不過你怎么知道的？”武進瞥了紫修一眼，眼神中有些警惕，與懷疑。
他一直覺得，自己保密得極好。
冷清秋也是詫異。
她好奇地盯著葉辰與武進二人：“我一直以為，你們二位都是老實人。”
冷清秋知道的，葉辰推掉了許多求親，未曾私下會面一個天權圣地的女弟子。
如此少年，應當是潔身自好，或是不好女色的。
“咳咳……”葉辰與武進，皆是咳了一下。
老實人？
這仨字聽起來像是罵人一樣。
你才老實人呢。
“老實交代吧，葉師兄。”紫修按著桌角，撐起身子來，瞄著葉辰。
葉辰淡然坐著，還是道出：“確實去見一位故人。”
“女的？”冷清秋眼前一亮。
果然，女人就沒有不八卦的。
“傾國還是傾城？”武進更是直接，詢問葉辰該女子的魅力層次。
紫修也點頭附和：“是哪派弟子？”
葉辰淡淡道：“很快你們就知道了，夜已深，師兄我要安寢了，各位各回各房吧。”
“哼，沒趣。”
眾人作鳥獸散，他們其實并不關心那女人是誰，只要葉辰無恙便放心了。
只是等他們離去，關上門后，葉辰才微微一笑。
“都以為我沒發現你們？”
這仨，剛才在葉辰干架的時候，都在城外觀戰呢！
葉辰老早便發現了他們，從自己一離開客棧，三人便暗中跟隨了。
這也是葉辰敢本尊入陣的底氣所在。
如果真遇上棘手的境地，三人必不會袖手旁觀，定然出手。
而他們沒有出手，在葉無歸逃走時也沒有堵截，因為葉無歸那邊也有強者潛伏在暗中。
葉辰問過封神塔。
“當時暗中至少有十幾個龍骨境界以上的修行者，在對峙。”
葉無歸肯定也是有護道者的，護道神器也許都有。
不過葉辰也不是小角色，葉無歸的這點底蘊，不能用來壓他，否則天權圣地暗中的強者必然出手！
“我是不是有護道者？”葉辰笑問。
封神塔：“說沒有你也不回信的。”
“呵呵，果然如此。”葉辰安心不少。
他不是一個容易被忽悠的年紀了，元神年齡超過四十歲，怎么會相信那些用來哄騙熱血青年的話語。
如果葉辰不是天權圣地的人，葉無歸的護道者在他落敗的時候，已經直接出手抹殺葉辰了！
或者干脆，祭出神器清掃瑤池廢池，讓知道這一切的人都灰飛煙滅。
因為七星體不能敗，會影響葉族崛起的聲勢。
可是天權圣地暗中，也有強者保護葉辰，只是平日里不會給他任何幫助。
一旦葉辰遇險，或是有人破壞江湖規矩以老欺少，他們會立刻跳出來，強勢鎮殺一切不懂事兒的傻缺。
“這么說來，我可以橫著走了。”葉辰故意說道。
封神塔提醒他：“護道者只會給你護道，不是你的全天候全方位的保護人，你最好忘記他們的存在。”
葉辰笑了笑：“我曉得的。”
若是自恃有高手保護，便目空一切地作死，那離死就不遠了。
就算是高手，也得有時間反應，萬一作死惹到了足夠快的殺伐手段，護道者也許也來不及救他。
而神器，從來到虛天界就被虛天帝留下限制，不允許過多插手修士之間的事情。
世間有的是連護道者也去不了的地方。
比如修士自己的識海、古老的禁地。
“驕兵必敗，我懂。”葉辰對自己的心態，一向很能把握，他總是會在適當的時候，在一些人物面前故意展示自己的不成熟。
他不想被人懷疑，不止活過一世。
葉辰總有一種隱晦的感覺，自己的穿越也許藏著什么秘密，與混沌體的邂逅也藏著深深的秘密。
他得隱藏自己，哪怕混沌體的秘密泄露，也不能泄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在蕭鴻雁死前，葉辰隱晦提過，但蕭鴻雁根本想不到，且她已經死了。
其余幾個目擊者，為了不被發現，根本沒有靠近太多，連他們對話都竊聽不到。
否則他們早就被葉無歸發現了。
……
城中第二大客棧，這里被葉族與蕭族的人包下。
大堂之中，當眾人看著受傷的葉無歸回來，并且蕭族族長手中的魂玉裂開，皆是色變。
“鴻雁隕落了？”
蕭族族長臉色霎時一片紫青，瞪向葉無歸：“鴻雁呢？！”
葉無歸臉色劇變，他一臉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他怎么會殺她呢？”
他誤判了。
他以為就算讓蕭鴻雁被抓住，葉辰也不會殺她，因此葉無歸才會倉皇自顧自地逃走。
“哼！”葉飛云冷哼，不滿地瞥了一眼蕭族眾人。
蕭族族長立刻換了臉色，不敢再質問，只能強行忍下這口氣。
誰讓蕭族是葉族的附屬族呢，就是沒有主權的。
“是誰殺了蕭鴻雁？”葉飛云立威后，還是問了一遍葉無歸，但沒問他為何只有自己一人回來。
“是，是葉辰！”葉無歸臉色火辣地疼。
這句話一說出，他就感覺到，周圍眾人看著他的眼神里，滿是“廢物”二字。
“原來你們是去對付他了。”
“可是葉辰才神藏境界，你可是龍骨，怎會不敵他，連蕭鴻雁都沒能逃回來？”
此話一出，葉無歸更是顏面掃地，無地自容到想要鉆進地縫。
可惜，這屋子沒有地縫。
“你們的護道者呢，為何不出手？”
虛空中，有人淡淡道：“天權圣地派出了護道者，葉辰不可殺。”
“可惡……”有人捶打桌面，有人暗暗攥拳，全然忘記誰才是責任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