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梁公公滿身鮮血,衣衫破裂,宋奕臉色驟變。
果然是出事了。
他嚯的站起身來,趕緊走到他面前。
“梁公公,怎么了,可否受傷?”
梁公公深吸口氣,愧疚的說:“老奴沒有完成任務,還請皇上懲罰。”
“你我之間不說這些,朕只想知道你的身體如何?”宋奕不在乎任務完成的怎么樣,他最關心的是這位身邊的得力之人是否受傷?
見皇上如此關心自己,梁公公心中非常的感動,涌出了一股暖流,他搖搖頭道:“老奴沒事的,只是沒有想到此事還有第三人插手。”
“噢,什么意思?”宋奕不明白。
“老奴奉旨去抓李保孚,但他早已經不知所蹤,顯然昨夜就已經離開了,于是老奴查看所藏贓物,發現臟銀都在,正當老奴準備起走之時,突然有三位黑衣人出現,他們各個武藝高強,老奴不敵,臟銀被搶走了。”
梁公公唉聲嘆氣,滿臉的愧疚之色,跪在了地上:“老奴辦事不利,還請皇上責罰。”
“梁公公快快請起,責罰之話,以后不準再說。”宋奕趕緊將他再次扶起,“沒事的,被人搶走就搶走了,如此也好,起碼讓朕知道對方是害怕了。”
兩人的對話自然很隱蔽,不被外人聽到。
其他的朝臣均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
此刻,宋奕面對著他們,臉上帶著怒容:“李保孚竟敢與歹人勾結,搶走十萬兩臟銀,打傷梁公公,罪不可赦。”
“十萬兩臟銀……”林真卿驚呼起來,他悲痛的張開了雙臂,面向群臣:“各位,我大豐朝圈養了一群惡狼啊。”
“李保孚掌管著內務府,真沒想到,他在短短數年之內竟然斂財十萬兩之多,當真是可恨至極啊。”鎮國公司馬雄也是憤怒的吼道。
當今邊疆軍餉都不夠,至今還未籌集齊全,內務府一個小小的總管,卻是斂財如此之多,當真是該殺。
一直對宋奕懷有厭惡之心的上官南也發聲了,氣的臉色蒼白:“我大豐王朝豈容這些蛀蟲安息,皇上應該下令六扇門,全力緝拿李保孚,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林真卿對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心想這個糟老頭子總算開竅了。
宋奕非常感激他們的發聲,隨后看著趙煦問:“相國大人認為李保孚該當如何?”
趙煦依舊是懶洋洋的樣子,他胸有成竹,根本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的說:“當然是依照大豐律例辦事。”
宋奕知道他不會承認,但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那好,六扇門今日開始全力緝拿李保孚,務必將臟銀追回,充入國庫,御史臺徹查通遠商行,定要將其背后的勢力挖掘出來。”
“此外,內務府不可無主,暫時由小安子代為掌管,聽令于朕,不可有二。”
“最后,因為祭祀專銀被貪腐殆盡,今年的一切祭祀活動取消,所剩銀兩全部充當鎮西軍軍費。”
聽聞他一連串的皇令,群臣都不說話了,紛紛望向趙煦。
他們心中都有個疑問,難道這不算干涉政事嗎?
“不妥。”
趙煦在這個時候開口了,他就是在等宋奕說話,在他最為得意的時候來一記當頭棒喝,將他的美夢和幻想給打碎,讓他感到痛苦和絕望。
“內務府事關重大,總管之人必須由三省內閣商議之后定奪。”
宋奕就知道他會阻撓,但這一次他就是拼的頭破血流也不會讓其得逞。
“左相此言差矣,內務府負責皇宮事物,不得干政,因此總管人選必須由朕來決定,三省處理好朝政便是。”
“朕雖然不問政事,但有些手伸得太長,礙了朕的眼睛,朕會將其毫不留情的斬斷。”
他說的是義憤填膺,聲如驚雷,大有與之拼命的架勢。
趙煦目光冰冷,死死的盯著他看,現場的氣氛一度變得非常緊張,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火藥味非常濃烈,仿佛大戰一觸即發。
“要是三省內閣說不呢?”
他也是豁出去了,如此今日讓宋奕將此事辦成,那接下來他還會得寸進尺。
“那就別怪朕不留情面。”
宋奕冷笑,伸出了手。
梁公公心神領會,將先皇御賜醒世金鞭取出,交到了宋奕手中。
“朕以先祖的名義宣布,凡是膽敢插手宮中事務,將是對我大豐王朝的挑釁,是對我宋氏江山的覬覦,朕將以謀權篡位之罪昭告天下,以醒世金鞭痛罰其身,九族焚滅,載入史冊,讓后世子子孫孫唾罵,要是誰不信,那就來試一試。”
宋奕目眥欲裂,雙眼爆紅,猶如一位殺人魔王,氣勢洶洶。
完全是瘋了的節奏啊。
宋奕小兒,你這是要逼老夫動用武力嗎?
趙煦目光如炬,揣摩著這個想法,只要他一聲令下,京城四門立刻會起兵封鎖,他會在第一時間掌控皇宮。
但是僅僅掌控了京城又如何,天下還有很多忠于大豐王朝之人,其中鎮西王一旦率領大軍殺回,他將是一敗涂地。
不行,時機還不成熟,還不能這么做。
注意到趙煦的沉默,宋奕心中清楚他懼怕著什么,反正自己的目的是將內務府掌控,其他的可以一步步來。
關鍵時刻也不能僵著,還得給他個臺階下。
宋奕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步步朝著趙煦走去。
這一舉動可是將趙煦嚇了一跳,他眉目之中殺氣溢出,冷冷的問:“你要干什么?”
幾名趙煦一黨的武官也都慢慢的靠攏過來,準備保護趙煦。
現場的氣氛變得再度極為緊張,林真卿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心中在默默的念叨。
皇上啊,你可千萬不能做出魯莽之事,否則將會前功盡棄。
同時他也在極力的想辦法,如何化解這個局面。
就在矛盾即將爆發之時,宋奕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對著趙煦恭恭敬敬的躬了躬身。
“相國大人果真是我大豐江山的中流砥柱,這么多朝臣,只有你一人敢提出建議,可見忠心肝膽,日月可鑒,朕對相國大人感激之情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啊。”
這突然出現的巨大反轉,可是令趙煦沒有意料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免心中變得沉重起來。
宋奕能屈能伸,竟然如此厲害,自己對他的了解看來只是冰山一角,此子當真是無比可怕啊。
人家既然能夠降低身份向他示好,他自然也不能繼續強硬。
再說了,不就半個月的時間,等到他被廢黜,要換個內務府總管,那還不是吹口氣的事。
想到此,趙煦神色不變,點了點頭道:“皇上知道老臣心意便成,今日老臣身體不適,就不再上朝了,大家都散了吧。”
說罷也不問內務府之事,轉身悠悠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