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童東已經在蹲點蹲了一天,楊火的宅子里一個人出來都沒有,好像沒有要作案的動靜。不過大街上倒是亂糟糟的,到處都在抓人,抓的都是平民百姓。花童東看不懂。藩王大戰已過去一天了,抓老百姓干啥呢?
到了傍晚,花童東餓得不行,剛好有個煎餅車匆匆路過,趕緊叫住買了幾個燒餅。順便打聽一下發生街上何事了。
那煎餅攤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原來,兩天前勤王盟軍大舉圍攻幽王占領的皇城。幽王吃了敗仗,皇城失守,今天早上幽王又打回來了。幽王發現失守的原因竟是平民協助勤王部隊引兵入城。回想起剛進城的時候幽王還給那些平民發糧食發銀子,此刻如同后背挨了一刀,是可忍孰不可忍。幽王一怒之下,下令屠城清洗。而一周前幽王大軍攻進皇城后,已經清洗過一次,上次屠殺的多是王侯公卿達官貴族,當時也是慘死無數,尸橫遍野。一來二去,皇城就變成了一顆定時炸彈。鬧得皇城上下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紛紛想辦法出逃。可是現在查得更嚴,出門就被殺。不出門也會被查,只要官兵覺得可疑就會被抓走殺掉。
還沒說完,有一隊官兵高喊著口號殺過來了。攤主燒餅錢都沒收,拉著車趕緊跑了。
花童東來不及盯梢犯人楊火,踏著滑板追上攤主給了燒餅錢,趕緊撤離。路上看到不少平民百姓被當街斬殺,血濺白綾,連小孩都不放過。花童東實在看不下去,又不能直接動手引發更大的混亂,只好聯絡魏小火一起暗中救人,能救一個是一個。救下來的平民暫時安置在黃錦記布莊,由顏妍負責照顧。
次日,花童東發現那幫官兵還沒消停,仍在大街上抓人,花童東一著急就要掏出武器突突,魏小火趕緊把他攔住了,說:“哥你動手的話,院子里那些人就白救了。”花童東不得不放下武器,和魏小火兵分兩路,繼續暗中救人。
這天,花童東老遠就看到官兵在追殺準備逃出城去的一家五口,三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眨眼被一群官兵斬殺于亂刀之下,只剩下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人和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一個官兵拖著少婦人的頭發,往一條胡同里拖,硬生生地拖了一路,路上少婦人拼命掙扎,那官兵邊打邊罵,少婦人已經被打得直不起身,小女孩哭著追上來磕頭求饒,那官兵絲毫不打算停下來。一旁的官兵不僅不上前阻止還冷眼旁觀,嘲笑。那官兵在眾人的慫恿下一刀結束了少婦人的性命。花童東甚至來不及趕到現場,那少婦人便一動不動倒在了血泊里。
接著小女孩也被強拉硬拽拉進了死胡同,小女孩哭著向身后旁觀的十幾個官兵求救,那群官兵不懷好意地呵呵笑著,直接沖上去把小女孩圍了起來,小女孩的身影瞬間被淹沒。哭聲變成嗚咽。
花童東加快速度,跳出來大聲喝斥:“住手!你們在干什么!”那群官兵回頭一看,一位普通的灰布青年站在屋檐上,勢單力薄,臨風而立。“真會裝孫子!”官兵們不屑一顧地嘲笑一遍,回過頭繼續猥褻小女孩。
眼看他們就要得逞。花童東忍無可忍摸出警棍,腳下蹬著踏板車,鼓著眼珠子沖了上去。沖到陣前左一棍右一棍,胳膊來檔掄胳膊,大腿來踢悶大腿,只聽咿咿呀呀一頓叫喚。須臾之間,花童東救得小女孩,抱起逃走。
由于花童東沒下重手,那群官兵只受了點輕傷,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便大聲吆喝召喚隊友,頃刻間幾百位官兵出現在胡同口。
花童東抱著小女孩跳上房頂,跳上屋檐,踏著滑板車一路逃亡。
追兵仍在不斷增加,已聚集了上千之眾,兵分多路圍追堵截,馬路上,房頂上,前方,背后,左左右右到處都是官兵。弓箭手已就位。只聽得一聲:“放箭!”
嗖嗖嗖嗖!箭矢鋪天蓋地射過來。
花童東勾著頭緊緊把小女孩護在懷里,緊急操作手環,防護服自動上身,拉出一塊警盾護住小女孩,繼續飛跑。速度很快,那幫官兵騎馬都追不上,紛紛拿出各種神兵利器,向花童東放射箭矢,投擲長矛火彈,撒漁網等,大型攻城弩都用上了。竟都不起作用。
突然花童東的腳踝中了一箭,一個不留神摔下房頂,關鍵時刻花童東在空中轉了個身,護住小女孩,屁股著地,嘣一聲。“呀!這感覺!”花童東揉著屁股剛嘟囔一句,一抬頭,大刀長矛戳了上來。
花童東連忙爬起來將小女孩護在腋下,左手拿盾牌護著小女孩,右手拿警棍,沖向人群突圍。一頓乒乒乓乓短兵相接,花童東揮舞警棍,一個勁兒往前奔。后來官兵發現花童東不敢殺人,于是采用人墻戰術,受傷沒受傷的官兵都沖上來用身體堵住花童東的去路,圍上來的官兵越來越多,花童東感覺就像被困在一個龐大的螞蟻窩里一樣里,縮在一個僅容得下一個人的小圈里,放眼望去全是人,剛跳起來又被無數雙手拉下去了。
遠處有一男二女看到這場面,那男的說了句:“這次估計能老實幾天!撤吧!”
說話的正是楊火,他身邊跟著小麗和柳枝兒。小麗一聲不吭收起弓箭。三人結伴離開。路上楊火對柳枝兒說道:“你回到公主身邊。記住你該做的事。”
“是,楊大哥!”柳枝兒回道。轉身往黃錦記布莊走,路上碰到了一隊騎兵正往花童東被圍困之地飛奔。
這隊騎兵為首的正是吳愛三。自從抓到皇帝顏中桀,吳愛三就被提升為追云大將軍,那天追上偷走玉璽的官兵,拿到玉璽,一頓棍棒下去,那官兵便招認是勤王盟軍派來的細作,戰爭中相互派細作也是兵家常事。吳愛三沒當回事,便準備回皇城復命。
剛回皇城正遇到首領譚花仙第一次下令屠城清洗,斬殺抄家無數,嚴重違背了起兵的初衷。吳愛三臨時決定不上交玉璽,命令手下嚴守口風,準備靜觀其變。
那日正準備稱帝的譚花現一看吳愛三兩手空空回來,嚴重影響到心情,考慮到部隊本就魚目混雜,由各地州縣官兵融合而來,各自為伍。吳愛三手握五千鐵騎,分量不輕,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譚花現也不敢輕易得罪,只是調他去負責最難搞的皇城治安工作。然后暫時放棄稱帝,回頭叫人繼續追查傳國玉璽的下落。
皇城治安確實難搞,官兵大多出身村野莽夫,殘暴無知胡作非為,在城內燒殺搶掠盡情發泄,老百姓稍有不滿便遭殺身之禍。當初發銀子積累的那點民心早就煙消云散了。吳愛三嚴令不可濫殺無辜,無奈屢禁不止。他管得了自己卻管不了別人,真正聽命于他的只有麾下那五千兵馬。無奈請求譚花現賜他尚方寶劍,殺一儆百。那譚花現軍政合一,忙得焦頭爛額,外邊戰爭不斷,怕隊伍內部又生是非,管不了那么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吳愛三見狀,反正誰也惹不起,也只好閉一只眼睜一只眼。
今又碰到第二次屠城,民怨沸騰,外界戰爭也接連受挫,吳愛三心情不爽,剛喝飽了悶酒。聽在外巡邏的下屬來報,說皇城城內出現了一位牛人,一人可抵擋千軍萬馬,吳愛三混跡江湖多年,從未聽說過有如此牛人,莫不是上次那個奇怪的異域人又出現了吧?抱著看笑話又想招攬人才的態度,帶著一隊人馬便趕了過來。
吳愛三騎著高頭大馬來到現場,抬眼望去,烏壓壓一片人頭攢動,根本看不到什么牛人,連牛毛都看不到。當即喝令手下轟走聚集的官兵。
此時被圍困在人海中的花童東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感覺連呼吸都困難,仍在揮舞警棍努力反抗,還好體力確實不錯,戰斗了半天雄風依舊,不過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衣服也都濕透了。他暗自發誓今天一定要救走這位小女孩,剛才遭受大波進攻抵擋不住的時候,幾次想到拔槍射擊,默默背誦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硬是強忍了下去。
正當花童東能量不夠用的時候,人群逐漸散開了,走來一位騎著高頭大馬戴面具戴頭盔的人,眾人都稱呼他為追云大將軍,花童東一看這人帶著面具不敢以真面目見人,嘴巴一裂,笑了兩聲:“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