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將軍,奚小將軍的毒不可拖延,你叫人先畫著,我先去后山上找找。”盛阿嬌提起裙擺朝帳外走去。
營帳外怪蕭瑟的,外面也是有點漆黑,江回栩派了幾個身強體壯的衛兵跟著盛阿嬌一同去后山上面找犀霖草。
山路崎嶇,但好在北地不怎么下雨,路還算干燥,周圍的樹不是連成片的,而是單棵單棵長的,一些枯黃的野草隨風搖曳著。
盛阿嬌蹙著眉尋找著,這片后山本來就少有人踏足,充滿著一種原始的風味。
“那個是什么。”一個衛兵突然說道。
盛阿嬌循著他手指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株特立獨行的草,在火把的映照下,只見它長在不遠處,但它的周圍并無草木,荒涼一片,像極了是吞噬生命而生。
它甚至發散著點點的幽光。
“我去看看。”盛阿嬌覺得那像極了犀霖草的模樣,提著裙擺跨過一些枯草,眼看著那類似于犀霖草的植株近在眼前,盛阿嬌剛一伸手,突然腳底一陣空曠,還沒來得及反應是怎么回事,人像踩進了云朵,一下子向下跌去。
“姑娘!”其中一個衛兵反應過來來抓盛阿嬌,可是盛阿嬌的掉落,像是啟動了這片原始之地的機關,衛兵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法,彈指間,這片樹林似乎是變了模樣。
剛剛把盛阿嬌吞噬了洞也消失不見,衛兵們面面相覷,連忙去找地上是否有什么暗道。
“啊——!”盛阿嬌還沒反應過來腳下突然出現了空間,周圍突然就一片漆黑,她抱著頭似乎是滾進了一個暗道,崎嶇不平的表面將她的膝蓋手肘劃傷。
盛阿嬌只覺得一陣涼絲絲的,很痛。
她最后的知覺終止于磕到了一塊石頭。
*
“阿嬌,阿嬌。”
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她,盛阿嬌迷迷糊糊,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一般喚她“阿嬌”,大抵是在夢境里,世上無人再喚她“阿嬌”,只道“賀家三小姐”,亦或是“阿梔”。
“阿嬌。”
又喚了一聲!
盛阿嬌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在虛幻和現實的交替中,她似乎是看見了一個老翁。
待到眼睛慢慢聚焦,盛阿嬌一陣心驚:“師,師傅?”
“呵,小丫頭,還記得老朽呢。”杜陵愿摸了一下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看著賀梔里的面容道。
“可我……”盛阿嬌又皺了皺眉,猶豫道。
“阿嬌變成什么樣,師傅都認得出來。”杜陵愿輕輕的拍了拍盛阿嬌的頭。
盛阿嬌環顧了一圈周圍,自己應該是身處于一個小木屋里,周圍天光大亮,暖融融的陽光照射進來,杜陵愿是一個熱愛生活又淡雅的人,他的窗臺上擺著一壇幽蘭。
從半開著的窗戶看去,外頭是青山,偶爾還能聽見鳥鳴的聲音,婉轉動聽。
如果稍微心細一些,似乎還有泉水碰撞山石的聲音,如鳴佩環。
盛阿嬌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陣酸澀,或許這杜陵愿是世間上唯一一個還認得她的人:“師傅怎么會在這里?”
“哎,天機不可泄露。”杜陵愿像是在跟小姑娘開玩笑一樣,弄得神秘莫測。
盛阿嬌也不再追問,突然想起了杜陵愿也是一位學識淵博的人,連忙問道:“師傅,我掉下來之前看到過犀霖草,我現在能趕緊回去嗎?”
“哼,你這小丫頭,”杜陵愿佯裝生氣地看了眼盛阿嬌:“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師傅了是吧?這么著急。”
“哎呀什么心上人,”盛阿嬌推推搡搡了杜陵愿一把:“他是大林朝的小將軍,與匈奴開戰中了九甘草的毒,現在性命攸關,生死一線。”
“林朝的事,什么時候和你一個慕國的小姑娘有關了?”杜陵愿輕輕扶著盛阿嬌起身,讓她能夠半坐在床榻上。
“此事就是真的說來話長了,”盛阿嬌笑道:“等之后再回來跟師傅解釋吧。”
“行吧行吧,小丫頭。”杜陵愿笑笑,隨后走到柜子前,掏出了一個罐子,遞到了盛阿嬌面前:“諾,你要找的是這個東西吧?”
盛阿嬌可以看見罐子里面隱隱發著光,那株東西的形狀就是犀霖草的樣子,況且杜陵愿是何等的神通廣大,他說是犀霖草那就一定是。
“沒錯沒錯。”盛阿嬌點點頭,隨后抱過罐子:“師傅,我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誒,什么話,要欠也是那個姓奚的欠。”杜陵愿咂咂嘴,隨后他看到了盛阿嬌想要走的樣子:“喂,你看看你身上什么傷,這么著急走?”
“師傅神通廣大,一定知道中了九甘草的毒之后命不久矣,我肯定是要快些趕回去的。”盛阿嬌匆匆道。
杜陵愿擺擺手:“行吧行吧。”
盛阿嬌穿上鞋:“哦,對了,師傅,您既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那,可知我的六妹盛瓷靜的去處。”
“瓷靜……”杜陵愿頓了頓道:“就在匈奴大破的營帳里,那些逃跑的匈奴首領們應該沒有來得及帶走她,只不過——那個匈奴的營帳現在被奚將軍的人守著,你師傅我可沒那個本事進去。”
“知道了,謝謝師傅。”盛阿嬌道。
“師傅的門外面栓著一匹寶馬,”杜陵愿終究還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受委屈:“叫踏雪,它認得怎么出去的路,性格也乖順,你直接騎上它走吧。”
盛阿嬌笑瞇瞇的:“師傅,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哎呀,走吧走吧。”杜陵愿看似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
外頭的馬出來一陣嘶鳴,許是盛阿嬌已經走了。
杜陵愿看著有些空蕩蕩的柴門,望著一人一馬逐漸遠去的身影,嘆了一口氣:
“阿嬌,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