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騰了一陣，眼見著時間已經指向20:10，林燃趕忙將東西收拾好，又把幾塊紙板擺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備戰夜市即將迎來的那一波最大流量。

　　“喂，林燃，等等。”

　　余芳看不下去了，急忙拉住了林燃。

　　“芳姨，有事？”林燃不明所以。

　　“我問你，你真打算這么干？”

　　帶著三分規勸七分怒意，余芳指著那幾塊紙板不滿道：“你這是純心想搞砸你娘的攤啊，我就沒見過這么做生意的…”

　　聽到對方的話，林燃頓時明白了。

　　笑了笑，指著紙板上的字問道：“芳姨是覺得我的策略不行？”

　　“策略？我就沒看出策略，只看到你在瞎搗蛋。”

　　余芳完全以長輩的姿態攔著林燃，邊說邊伸手去試圖將紙板收起來：“趁著沒人瞧見，趕緊收起來，這事我也不和你媽說了，以后好好念書，別來了……”

　　林燃：……

　　被藐視了。

　　“芳姨，別急著拆我臺啊。”

　　打斷了余芳的動作，林燃笑著說道：“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很想試試，搞不好成功了呢？”

　　“成功？”

　　余芳被氣笑了，拍得紙板砰砰作響看向周邊幾個攤主老板：“我就不信能成功，不信你問你吳叔他們？”

　　“哈哈哈，小燃啊，男孩子有想法是好事，但這事得聽你芳姨的，別瞎來，做生意不是游戲，分分鐘虧死你……”

　　“就是，你芳姨是夜市女王，這里就沒人賣得過她，聽她的，沒錯……”

　　一群人，嘰嘰喳喳又做起了林燃的思想工作。

　　無聲嘆息，林燃想了想，看向余芳道：“芳姨，要不這樣，咱們來個比賽，看今晚誰賺得多，如何？”

　　“比賽？”余芳皺眉。

　　林燃點點頭，又特意強調道：“記住，是賺得多，不是賣得多，這樣你不怕我打價格戰。”

　　“切，還價格戰呢？”

　　余芳不屑一顧，指著那幾個“恕不議價”的大字道：“光這幾個字，我就敢賭你賣不出去。”

　　“那不就行了，如果我一件賣不出去，試試又不虧錢……”林燃笑了。

　　余芳：……

　　感覺給這小子帶溝里了。

　　“罷了罷了！”

　　余芳妥協了：“反正錢也是你娘的，姨盡力了，愛咋玩隨你，折騰去吧，我不管了……”

　　聞聲，其他幾個相識的攤主老板也是無奈，估計在他們眼里，此刻的林燃已成了狂妄之徒。

　　壓根就沒人相信他。

　　面對質疑，林燃也不解釋，重新又把紙板立了起來，靜候佳音。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夜市的人流也真正迎來了高峰。

　　人頭涌動，絡繹不絕。

　　一會功夫，余芳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已經賣出去一條褲子，一件裙子。

　　反觀林燃，圍觀的人倒是不少，但是除了賣襪子，啥也沒賣出去。

　　T恤挺便宜的，但對比其他家，顧客一怕假，二怕買到過冬貨。

　　鳳城地處南方海濱城市，九月份雖已入秋，但晝夜溫差大，白天還可以穿T恤的。

　　但畢竟再過不久就穿不了，顧客怕買到去年的過冬貨，那種產品放到明年基本穿不了，洗幾次就破了，便宜也沒用。

　　至于其他產品，初看價格挺心動的，可一砍價，攤主小老板就把“恕不議價”推出去，客人也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樣？小林燃，不是姨夸大，你啊，還太嫩了。”

　　找了個空閑縫隙，余芳停下來取出一個軍用水壺灌了口水，笑呵呵地盯著林燃。

　　其實她也不是想打擊林燃，但覺得作為長輩，還是有必要讓少年學會腳踏實地，別好高騖遠。

　　對他沒好處。

　　“老板，這T恤真買三送一？”

　　林燃還沒回答余芳，兩個年輕的男子便靠了過來，指著攤上的紙板問道。

　　林燃點點頭：“對，買三送一，顏色和款式任挑，其他商品兩件起還能打折。”

　　聞聲，年輕人隨手選了兩件T恤，上下打量，試探道：“你這T恤倒是便宜，就不知道質量如何？買回去別盡掉色，洗兩天破了……”

　　“我這全部商品都是廠價直銷，而T恤是因為換季清倉特價處理，虧本的，所以才便宜。”

　　林燃解釋著：“至于質量，那絕對杠杠的，如果信不過，我送你們一人一件，如果買回去有問題，大可以回來找我，我補償你們。”

　　小年輕：……噎住了。

　　笑了笑擺手道：“小老板真性情，我們開玩笑呢。”

　　“哈哈，沒事，都是年輕人，如果真喜歡就一人一件唄，當交個朋友，記得幫我宣傳就好。”林燃笑了。

　　兩人明顯一愣，隨即才算明白林燃沒開玩笑。

　　如果自己敢要，對方真的敢送。

　　但是，天下最重人情債，兩人不敢貪小便宜，付錢買了四件。

　　當然，林燃也不是逢人亂送，憑借著超乎常人察言觀色的能力，他基本聊幾句就判斷出每個人的性格、喜好。

　　不說百分百，起碼八九不離十。

　　除非心機特重的。

　　買個衣服也能遇到商界大鱷或跨境生意高手？顯然不能。

　　但如果對方真敢要，那就送唄，十幾塊錢當做個宣傳，指定能拉些回頭客。

　　不虧。

　　“對了，小老板，這風衣能不能便宜點？”

　　收起T恤，兩人又看向風衣：“款式很喜歡，就是價格貴了。”

　　林燃笑著指著另一塊紙板：“廠價直銷，恕不議價，真沒利潤的！”

　　聯想到方才林燃準備送衣服的豪邁，兩人沒再糾結，只顧著挑選商品。

　　但沒利潤肯定是假，只是對比其他攤主的漫天要價，兩人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小老板。

　　覺得對方起碼不會痛宰他們一頓。

　　最終，兩小年輕各挑多一件風衣，滿載而歸。

　　林燃也不小氣，臨走時還一人送了三對襪子，獲得了一大波好評。

　　余芳全程看著，覺得三觀都被刷新了，還真有不講價的。

　　捧著水壺與林燃大眼瞪小眼，吃癟得很。

　　而且她知道，一件風衣，若是遇到會殺價的，50塊也得成交，偶爾遇到一兩條水魚才能賣出高價。

　　可林燃立一塊牌子就賣了兩件。

　　長款99，短款69。

　　這特么…利潤接近200%…熊孩子運氣真不錯。

　　“老板，長袖怎么賣啊？”

　　小年輕剛走，又來了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小孩。

　　單眼皮小眼睛咕嚕咕嚕，尖嘴猴腮，一看就是特精明，牙尖嘴利的嘴。

　　心中有了大致判斷，林燃笑著迎了過去：“阿姨，長袖衫29元。”

　　“29？這么貴？”

　　女人故意驚訝，抓著衣服上下打量，撇嘴道：“小兄弟，做生意要實在，你這衣服不行，質地差，不是純棉的，布料一般，而且做工粗，你看這，都露線毛了，還有這質地，不舒服，洗幾次要么褪色，要么起毛球……”

　　女人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全然不顧林燃的表情。

　　猛抬頭，才注意到林燃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眉眼間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怎么和其他老板不一樣……心中閃過狐疑，女人看著林燃：“所以，你這衣服質量不行吶。”

　　“嗯，我知道，所以才賣29元。”林燃瞇笑著。

　　“呃！”

　　女人語塞，心想著小伙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想了想，女人決定開門見山：“太貴了，別的攤只賣12塊，就這價，成就付錢，不成走人？”

　　面對女人的強勢，林燃依舊面帶微笑，指著攤上的字道：“抱歉，小本生意，廠價直銷，恕不議價。”

　　又指著旁邊那堆T恤道：“如果你想便宜的，買T恤吧，買多還有優惠。”

　　女人：……

　　拉著孩子扭頭就走，心里數著數，她敢保證不超過三，熊孩子就得把自己喊回去。

　　“一，二，二個半……嗯？啥子個情況？”

　　女人一回頭，發現林燃正和旁邊的少婦聊天呢，有說有笑的，就沒把自己當回事。

　　女人咬著牙，氣得牙癢癢。

　　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太丟人了。

　　但她其實全場都逛了一圈了，論質量，半斤八兩，論價格，娃兒定價也算實在。

　　在別的攤，她有信心能殺出更低的價，但她心里也清楚，羊毛出在羊身上，商家被殺毛了，給的東西有可能會渾水。

　　得不償失。

　　想了想，女人重新回到攤上凝視林燃：“小伙子，這樣吧，兩件長袖，再優惠點。”

　　“阿姨，真抱歉，廠價直銷，不議價。”

　　“你……兩件也不行？”

　　“真不行，但你買兩件，我送你一雙襪子。”

　　女人：……

　　油鹽不進的家伙。

　　實在沒轍，最后女人買了兩件長袖，四件T恤，看得余芳瞠目結舌，傻了……

　　一件長袖29元，利潤高達17元呢…

　　羨慕嫉妒恨吶！

　　這是啥？老牛吃嫩草？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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