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了一晚的何谷起了個大早站在院子里走樁,打了一套家傳的拳法。從前打完一整套有些疲憊的身體自從喝過那石池里的液體,愈發變得精力充沛,拳法也逐漸圓融起來。
這時的何谷看見自家院子的墻頭外有個探頭探腦的影子,隨手撿起一塊小土渣扔了過去,正中目標。“何谷你干嘛啊,明明知道是我!”于小胖走進院子揉了揉被砸中的腦袋。“這好好的大門你不走,非要在院墻探頭探腦做什么?”
“這不是怕吵到你們休息嗎?走,谷子哥我們去抓竹雞吧,現在這個時候正是他們警惕低的時候呢!”
“不行,我今天要帶我娘和姐姐去鎮上有事情,你自己去吧。”
原本被拒絕的于小胖有些失落,聽到要去何谷要去鎮上,眼睛逐漸亮了起來。“那谷子哥你回來的時候能給我帶一份酒糟元宵嗎?我給你錢。”說著便掏出幾個錢幣放到何谷手里。
這回何谷倒是沒有拒絕。“我不保證一定能帶回來哦,我盡量。”
“好的好的。”于小胖圓滾滾的臉蛋上揚起了笑容。也管幾天后是不是真的能吃到元宵,咂了咂嘴,咽下一嘴的哈喇子。
“谷子!,吃飯了。”“好,馬上來!小胖我就不留你吃飯了啊。”
“對了,谷子哥前兩天你不在的時候我碰到之前我們經常遇到的那只翠鳥了,我跟著它撿到了這個,你送給穗兒姐姐吧?你看多好看。”說著將一塊晶瑩剔透的綠松色石頭塞給了何谷。
何谷看了一眼石頭確實很漂亮,像是撈起了一捧竹溪水又嵌入深深的碧色在其中暈開。
來到餐桌上何谷接過姐姐給自己盛的粥,對著母親說道:“娘,我們先去鎮上問問李伯這藥材的價格怎么樣吧,畢竟之前爹的藥材都是他收的,也是老交情了。”
“沒問題的,我們谷子也是小大人了,你也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呢!”
“大人!頂梁柱!一旁小口喝著粥的何穗笑瞇著眼睛著重復母親的話。“姐姐,這個送你。”何谷將于小胖剛剛給他的石頭放在了桌子上。
“哇!好漂亮的石頭,謝謝弟弟”何穗將其捧在手心把玩著。
“穗兒把石頭給我,娘一會帶條紅繩,路上用這石頭給你做個手鏈。”
“娘,我要彩繩的!”“好,給我們穗穗編彩繩的。”說著吳蓮子輕輕揉了揉何穗的頭
一家三口坐上青牛車出了村,往鎮上的路其實并不太遠,只是何谷執意要做牛車,母親已經夠辛苦節省的了。何谷沒有什么大能力,父親不在了,照顧母親和姐姐就應該是自己的責任。
“穗兒伸手。”吳蓮子將剛剛編好的彩色手鏈帶在何穗的手腕上,欺霜賽雪的膚色和靈動的碧色交相輝映,給本就爛漫嬌憨的少女又增添了幾分美麗。
何穗坐在母親和何谷之間,開心的輕搖著手臂炫耀似的將手鏈展示給弟弟看。何谷輕輕握住自己姐姐的手:“好看呢!我的穗兒姐姐最漂亮了。”
正在趕車的郭大叔坐在車頭上聽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談笑聲,默默嘆了口氣
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很快就到了鳳凰鎮。“娘,你和姐姐先在客棧歇一會吧?我先去找李伯問問。”
“好,注意安全!東西貼身放。”“放心吧娘,用不了太久的。”
何谷來到了一家名為“萬藥齋”的店門口,只見門口寫著:“十載藥百載藥妙藥效驗,君無患卿無患患遁吾堂。”
“李伯伯,我給您帶曬好的藥材來了!”何谷一眼就看到了捋著花白胡須,正在看一本藥書的李天木。
“呦,好孩子,這次怎么晚了一天啊,你姐姐的藥吃完了吧?我這就給你拿從萬星城帶的藥。”見到何谷的李天木很是高興招呼其到一旁坐下。
“不著急,李伯伯,我這次來還有事相求呢!還得麻煩您老受累幫我掌掌眼。”何谷將給李天木帶的曬好的一包石韭草放下,笑著對其開口。
“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氣了,對別人這樣沒問題,跟你李伯伯還怕有什么事我不幫你嗎?”“可是挖到什么好藥材了?”
“什么事都瞞不過您老的眼睛,何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店中,除了還有一個藥童,并無其他外人,還是不放心的對李天木說:“李伯伯我們還是到后院談吧?”
李天木囑咐了藥童一聲將何谷帶到后院。“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挖到了什么好東西。”
何谷剛將水芙蕖放在了桌上。李天木就脫口而出“好東西!不少于八十年了。”
何谷也不打斷李天木的仔細查看,在其放下藥材后才緩緩道來:“能挖到這藥材除了運氣好也多虧了有貴人指點,我想著您老常年浸淫醫道,也有萬星城的路子,能幫我給這個藥材估個價錢。要是還能給我指點一下有什么好的買家就再好不過了。”
李天木沉吟片刻:“谷子,如果是旁人來沒有路子,這水芙蕖在鳳凰鎮能賣出好價,但定是賣不出高價,要被割上一筆的。“
“我知道你也為你姐姐尋訪名醫的事也憂心了很久,你最好是再跟我去一趟萬星城,我有一些熟人在那里。就算賣不出高價也絕不會讓你吃虧。”
“好的,那我就先謝過李伯伯了。”
“對了谷子,你之前讓我幫你打聽的名醫也有消息了,你姐姐吃了那么久的新藥也沒有效果。在我看來還是不要繼續服藥為好,等能見到第五言醫生再服藥。”
“好的,那我們什么時候去萬星城?”“你先回家一趟把你姐姐帶來,你娘一定不放心也是要跟著的。我就在這等你們來。”
何谷笑了笑:“我娘和姐姐都在客棧等著呢,只要您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好!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你給你姐姐帶的藥拿回去就不要讓她吃了。”“好的,我知道了李伯伯,麻煩您了。”
李天木將一個小荷包塞到何谷手里,然后瞪起了眼:“再跟我這么客氣,以后就別來我這萬藥齋了!這是你拿來的藥材結的錢。”
何谷把水芙蕖放在李天木手里保管然后便笑著和其告辭,到了客棧便迫不及待的將好消息告訴了母親和姐姐。
吳蓮子知道有了第五言醫生的消息后不禁有些激動,何穗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但知道之后幾天不用吃藥以后卻又歡呼雀躍。
“娘,我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客棧寫了新的招牌菜呢,我們下去點一些吃吧?”“好,我們谷子,穗兒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呢,就該多吃點好東西補補。”
到了客棧大廳準備點菜的何谷,突然看見店小二正在毆打一個小乞丐,有些奇怪。但隔了有些遠,只能將小二叫了過來問其緣由,才弄清楚這小乞丐是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瘋子,掌柜的看他可憐,經常會給他點剩飯剩菜吃。可是剛剛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位客人還沒有吃完的菜擺在桌上說被這小乞丐搶去了,客人氣的不愿給錢,所以才打他。
何谷遠遠瞥了一眼那個不愿給錢的客人,一副腦滿腸肥的樣子,他在竹里館見得多了,都是吃白食裝大爺的混賬東西。暗自準備一會留點東西給小乞丐吃的何谷沒在言語,靜靜等著上菜。
不一會菜上齊了,最后一道大四喜丸子,看的何谷食指大動,忙給母親和姐姐各夾了一個。這時又看見剛剛被打的小乞丐也許是因為躲在客棧門外擋到剛剛那客人路了,被狠狠踹了一腳,沉悶的聲音連隔著幾張桌子的何谷都能聽到。
何谷不由得皺了皺眉,看著一聲沒吭的小乞丐只是用有些兇狠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飯桌上的大四喜丸子,有些不忍準備拿東西給小乞丐吃的時候看見自己母親也有了動作。
吳蓮子剛準備給小乞丐拿東西吃的時候發現穗兒狠狠的把筷子插進最后一個四喜丸子,然后快步走到小乞丐面前蹲下,將手中筷子舉到他面前:“你吃!”聲音竟意外的有些霸道。
小乞丐愣了一下,便拿下丸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隨后何谷又送了些飯菜給這個肯定是被冤枉了的小乞丐。
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的言行吳蓮子突然有些難過,不是為了小乞丐打抱不平,她知道這個世道的公平從來都不是可以輕易說清的,她只是用兩個孩子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孩子他爹,谷子穗兒都長大了,沒長歪,你放心……”
吃飽了的何穗很是活躍,纏著何谷要出去逛逛,想著自己姐姐平時也沒什么機會出來鎮上玩,何谷便同意了,何蓮子囑咐了幾句回房休息。何谷就帶著姐姐在鳳凰鎮上逛一逛,還沒走多遠,就發現剛剛的小乞丐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分寸把握的很好,明顯沒有什么惡意,何谷也就沒再去管。
原本準備給自己母親和姐姐買幾件新衣服的何谷想著要去萬星城不方便只好拉著依依不舍的姐姐離開店鋪,剛走幾步,便被身后一道聲音喊住:“小兄弟,方便借一步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