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毀檔案是不是毀滅證據，根本無從證實。

　　畢竟已經一千多年了，而且武周代唐前后一段時間，波詭云譎，詭異之事曾出不窮。

　　光是堂而皇之記入正史中的，就有長安妖貓、東都帽鬼、白衣郎案等等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破事，更別提各種野史筆記里那些各路妖魔鬼怪出沒之事了。

　　而且，這千多年前的事情，跟我也著實沒有太大關系。

　　所以這個猜測轉頭就扔到了腦后，不再為此煩惱。

　　掐著老圣觀的年鑒細細翻看，倒是果然詳細，從老圣觀建觀之日起，每年發生的大事都記錄在冊，包括川中人面地龍、大日法王西侵、石龍王叛等等。

　　好在古人文言記事言簡易賅，又非大事不記，這立觀千多年的大事，倒是一本小冊子記得清清楚楚。

　　冊子上果然沒提石龍王為什么會突然產生這么大的變化。

　　或許，跟祝春曉、何志超有關系也說不定。

　　當年祝春曉師從江盛哉，學習凈寶術，而江盛哉則把祝春曉身負詛咒的事情上報給了老圣觀。

　　從時間上來推算，當時的老圣觀主持應該正是石龍王。

　　而如今石龍王、江家和祝春曉關系密切，建立了一條從國內直抵霧都的地下文物走私通道，更足以證明石、江、祝三人的關系，絕對不是那么簡單。

　　或許，當年江盛哉所做的，遠不只是上報老圣觀那么簡單。

　　或許，石龍王會生出那么大的變化，最終叛出老圣觀，與祝春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否則的話，石龍王也不可能在逃出國后，那么快就得到贊波密的支持，在泰國站穩腳跟。

　　可惜的是，依舊還是那句話，當事人全都掛了，所有的猜測死無對證。

　　江家雖然還有后輩有，但從江必成和江家人的傻缺表現就可以知道，他們對當年的事情應該是一無所知。

　　但要說所有的線索就此中斷，卻也不見和。

　　原本打聽到港島四大家之一的木家和云天宮的人在圖謀江家運輸古董文物的地下渠道的時候，我還猜測這里面是不是涉及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看來，這個秘密很可能跟這渠道盡頭聯系著的贊波密有關系。

　　那么木家和云天宮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其中的內情。

　　原本我的打算就是回國就去海角省找韓世先和紫竹苑討個說法，倒不如順道先去趟港島，看看能不能從木家和江家那里打聽到相關的消息。

　　拿定主意，我就不再糾結這些，轉過來問了樹江上師最后一個問題。

　　“祝春曉有件東西要從國內帶給石龍王，結果沒等送出去，人就死了。但那件東西卻被她送到了老圣觀。那是件什么東西？”

　　這回樹江上師回答的倒是極痛快，“是一卷禹王經，當時迸到觀中，是指名要交給羅主持的，也不知羅主持把經書藏到了哪里，我連著找了好些天，幾乎把老圣觀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

　　禹王經！

　　那夜我和夏思雨隨金絲大猴進入老圣觀后山禁地，看到了老圣觀一脈的祖師爺凈噩校尉羅用，羅用身后以尸為墻，墻后封著蠢蠢欲動的虛二十三，而他的身前擺著一卷經書。

　　當時以檀香測噩力流向，結果千絲萬縷，包括羅用在內，全都被噩力穿過，最終匯到那一卷竹簡上。

　　那卷竹簡經書的名字，正是禹王經！

　　只不過那禹王經已經被急于救我的夏思雨給一槍挑得粉碎了！

　　想不到，那竹簡經書居然是祝春曉送上去的。

　　可為什么會被放到后山禁地的羅用面前？

　　“這禹王經有什么說道嗎？”

　　“傳說啊，大禹治水的同時還掃平天下作祟的妖神魔怪，當時的人間有許多妖神，率魔怪而食人，而且大部分都擁有不死不滅之身，無法斬殺。大禹沒有辦法，只好將這些妖神全都流放到虛界！

　　完成治水降妖之后，大禹寫了下下兩部的禹王經。上部是記載降伏妖神的種種神通法門，下部則是所有的被流放到虛界的妖神名冊。

　　據說，據說啊，如果能夠拿到妖神名冊，讀懂上面的妖神真名，就可以把虛界的妖神重新召喚回人間驅使。

　　大禹也知道這兩部經書，尤其是下部，的重要性，所以在臨終之前，安排人將兩部禹王經分別存放保管。

　　至于放在哪里，一直是無人知曉的秘密。

　　所以當聽到祝春曉送到老圣觀中的是禹王經時，我真是吃驚不小，本來想借來好好研讀一下，哪知道羅鋒卻不準任何人碰那東西，后來就干脆藏起來誰也不告訴那東西在哪里。

　　真不知道祝春曉是從哪里弄來的，也不知道是上部還是下部。

　　咳，我這些都是道聽途說來的，不知道真假。”

　　樹江上師很嚴謹，聽來的就是聽來的，絕對不肯為此真實性背鍋。

　　我仔細回想當時在山洞中看到的那卷禹王經。

　　明明經文名字記得清清楚楚，而是連名字的位置的形質也沒有忘記，可卻偏偏想不起曾在那竹簡上還看到過什么內容！

　　有時間，我一定要重回老圣觀后山一趟，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只是現在嘛，我實力還比較弱小，能不去就先不去了。

　　我又反復盤問樹江上師其他的不是那么重要的問題，一遍遍地問下來，樹江上師都被我給問麻了，一臉呆滯，動作僵硬，脖子好像機器人一樣轉來轉去就會嘎巴嗄巴直響，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的一樣。

　　最終總算是確認他再也沒有任何隱瞞，我這才稍稍放心。

　　但也就是稍稍放心罷了。

　　誰敢保證當時樹江上師那副樣子不是在演戲呢？

　　這一夜就在這審訊般的反復盤問下度過去了。

　　等我心滿意足地放樹江上師去休息的時候，可憐樹江上師已經連續吐了好幾回了，賭咒發誓再也沒有任何隱瞞，只求我放過他這一馬。

　　我又不是殺人狂，肯定不會對樹江上師怎么樣，但鑒于他之前對我的態度是能唬就唬，不能唬就連瞞帶騙，我覺得給他點教訓，讓他明白明白什么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