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殺瓦爾？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梁婉被銬在對面的椅子上，她穿著醫院的白大褂，頭發有些凌亂，唇上那橘調的口紅也在掙扎中蹭到了臉頰上。

　　她垂著眸子，像是根本沒有聽到警察的詢問似的，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盛世妍站在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外，面色沉沉的盯著梁婉。

　　無論對面的警察詢問什么，梁婉都是毫無反應。

　　“盛姐，你要的東西。”

　　蔣楓將檔案袋遞給盛世妍，他透過單向玻璃看向審訊室里的梁婉。

　　“這梁婉看上去就很難搞啊。”

　　盛世妍接過檔案袋，輕撩了撩頭發，一雙美目輕佻，半開玩笑道：“能比的過我？”

　　蔣楓被盛世妍突如其來的勝負欲搞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能不能，誰能比的過您啊。”

　　盛世妍看出了他的敷衍，輕睨一眼，踩著高筒皮靴大步跨出門外。

　　警員看見盛世妍進來，起身輕喚了聲，“盛姐。”

　　盛世妍輕點了下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她抬手拉開鐵桌后的椅子坐了下去，從檔案袋中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梁婉面前。

　　“幸好他成績不錯，各種比賽中留下了不少照片，找起來也沒費太多功夫。”

　　聞言，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梁婉眸光微動，瞥向桌上那張照片。

　　照片中的男孩剃著干凈利落的寸頭，少年的臉龐稚氣未褪，他手中舉著金色的獎杯，面向鏡頭，笑的自信張揚。

　　梁婉冷冷的盯著她。

　　盛世妍恍然未覺，繼續將紙張一頁頁的擺在了梁婉的面前。

　　“三年前那個案子，你的兒子最終被判定為服用藥物過量造成的死亡，有人說他是壓力太大，得了抑郁癥，死于自殺，更有甚者說他私生活不檢點，游蕩于各色酒吧，吸食毒品過量致死。”

　　梁婉在盛世妍的敘述聲中身子微微發抖。

　　她啞聲道：“……不是這樣的。”

　　她一手養大的兒子，那么優秀自信，怎么可能去自殺，又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的去服不知名的藥？

　　盛世妍繼續說道。

　　“從我們走訪的信息中，我認為他是一個很正直優秀的孩子，他沒有任何服藥自殺的理由，更不會做出吸毒這種觸犯法律犯法，害人害己的事情。”

　　梁婉抬起猩紅的眼睛看向盛世妍，她當年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想信她，相信他的兒子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告訴她，兒子是自己吸毒過量死亡的。

　　她曾經多次去警局找過，但是沒有任何人愿意重新查這個案件，她也找過經手這個案件的法醫，法醫也不愿意對她多說什么。

　　梁婉悲痛欲絕，當她覺得世界上沒有了任何希望，那個男人找上了她……

　　盛世妍一副聊天的語氣。

　　“你一路從晉寧市追到懷安市，但若是有直接證據，為什么不報警抓他，能不能告訴我，易峰當年是到底是怎么逃脫的？”

　　梁婉眼中帶著強烈的恨意，嘴角一勾卻帶著苦澀，“他當年自是有人幫他，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他的背后是那么大的一張網……”

　　而她的兒子，只是那層層實驗計劃，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犧牲者。

　　就算易峰也只是其中一個邊緣人物，當年的她又怎么能與他們對抗呢？

　　盛世妍腦海中浮現出一串字母，“是DICE？”

　　單向玻璃外，蔣楓看著前來湊熱鬧的賀洲問道：“盛姐說的DICE是什么？”

　　賀洲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他在禁毒支隊多年，各種大大小小的毒販也抓了不少。

　　而在他們之中也一直流傳著關于DICE的傳說。

　　這個組織極為神秘，卻又好像無處不在，如果梁婉這邊真的與DICE有關，那跟這個案子有關的人很有可能會突然“消失”。

　　梁婉有些詫異，隨即想起在醫院躺著的瓦爾和現在還被關在里面的黃赫，心下便也不在奇怪。

　　提起那個組織，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顫抖。

　　“沒錯，那是一個不能招惹的存在，他們害死了我的兒子，而我又在他們的幫助下殺了害死我兒子的兇手。”

　　說道此，她不由的輕笑一聲，一時間她竟成了當初自己最恨的人，但那又有什么所謂呢？

　　這些年若不是仇恨撐著，她可能當初會直接跟著孩子一起去了。

　　盛世妍看著面前這個被仇恨操控的母親，“那枚毒品是你故意留在易峰身上的？”

　　梁婉笑著看向她，對于她的問題避而不答，“他們原本只是想用兒子來威脅我，他們想要這種藥流入醫院，我沒答應，或許我兒子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盛世妍聞言不由的一陣心驚，如若當初梁婉答應，那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可是你沒有。”

　　或許午夜夢回，她也曾經后悔過。

　　“是啊，為了那所謂的道德，我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可是到頭來沒有任何人愿意相信我，愿意幫我。”

　　“盛警官，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相信我的孩子是一個正直優秀的人，他不會自殺，更不會吸毒。”

　　梁婉眸中閃動著水光，“我殺了易峰，因為是他親手將注射進了我兒子的身體……”

　　梁婉回憶道：“我看著他身體中的血液緩緩流出，臉色逐漸變白，生命逐漸流逝，我的心里才會感到一絲慰籍。”

　　盛世妍沉默片刻問道：“那徐穎呢？”

　　梁婉供認不諱，“我一開始的確也想殺了她，還早早給她訂了火化時間，但是徐穎最后是自殺，那晚我告訴了她易峰做的所有事，最終還是沒能下手，誰知我走后她就拔了自己的氧氣管。”

　　或許徐穎知道易峰死后，不想再拖累易琛。

　　又或許她不愿意用易峰傷害別人得來的錢財活命。

　　梁婉抱了必死的決心，也沒有必要為了這事欺騙她。

　　徐穎究竟為何自殺，或許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原因了。

　　“瓦爾是DICE的人讓你殺的嗎？”

　　梁婉點了點頭，“他們需要我利用職務之便，幫他們解決這個后顧之憂。”

　　“那你對DICE了解多少？”

　　梁婉聞言搖了搖頭，“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是我的身份比易峰好用，他們才愿意讓我取代易峰，他們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是一個很大很完善的制毒集團……”

　　——

　　盛世妍跟趙局匯報了結果后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酸脹的眉心，梁婉沒有說謊，她的確不了解DICE。

　　現在瓦爾已經死了，他們只能去撬黃赫的嘴巴。

　　敲門聲響起，來人是賀洲。

　　賀洲沉著一張臉，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盛世妍抬眸看著賀洲陰沉的眸子。

　　“怎么臉色這么難看？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