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五十多歲,身材干瘦,一身金衣,在夜色中閃著金光,但是他的臉色卻豬肝一般,剛剛聽到徐近江的死訊,他就氣得不行,過來一看,平時花錢養的打手竟然臨陣脫逃,這更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徐林狠狠瞪了那幾個武師一眼,轉身看著嚴達,怒道:“你是誰!把你全家的名字都報上來,我要一個個全殺死!”
回答他的是一道劍光!
徐林眼神一縮,認出嚴達手中的長劍,正是他送給徐近江的游龍劍,看來徐近江已死無疑。
嚴達的劍勢大力沉,徐林成名已久,自然看得出來,不敢拖大,抽出隨身帶著的嗚鳳劍,撲身與嚴達戰在一處。
游龍鳴鳳雙劍原是一對江湖俠侶的佩劍,后來被仇人所殺,兩把劍幾經輾轉,落到徐林手里,并送了一把給徐近江。
雙劍齊鳴,火光四濺。
嚴達第一次跟后天八層的高手過招,以前做土匪時遇到高手,都是劉田帶著人應戰,后天六層以下的武者,嚴達才有機會去進攻。
徐林不愧是后天八層的老江湖,嚴達幾次搶攻,都沒占到便宜,還差點被徐林反攻擊中,換作金刀幫的劉田,只怕不出十招,就會死在徐林的劍下,嚴達心下慚愧,可憐自己還想借劉田去對付徐家,這么看來,金刀幫連一個徐林都對付不了。
徐林心中巨驚,看嚴達不過二十來歲,一交手才知對方竟有后天八層的實力,而且招式嫻熟老到,顯然出道很久了,拒獸城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年輕高手?
他哪里知道,嚴達是因為天狼符才一夜飆升,作戰經驗那是實實在在從實戰中摸出來的,完全沒有花架子,至于名氣,金刀幫每次做案不是蒙面就是易容,哪個土匪愿意讓別人認出自己?
同是后天八層,經驗上占不到便宜,拳怕少壯,徐林五十多歲的人了,很快體力上的劣勢就體現出來,嚴達越打越順,越戰越勇,徐林被逼得連連后退。
那幾個被喊回來的武師,剛開始還為徐林吶喊助威,眼見徐林有落敗的跡象,心中立即又慌了,尼瑪,這樣下去不妙啊,這小子連后天八層的徐林都擋他不住,我們上去不是送死嗎?
幾個人逃又不敢逃,只能一邊觀看形勢發展,一邊裝模做樣的舞著刀劍在旁邊轉悠,直把徐林氣得眼冒金星。
終于,徐林再也顧不得面子,敗勢盡顯,且戰且退,退著退著就變成了逃,繞著烏龍閣上竄下跳,極力躲避嚴達的攻擊。
轟!烏龍閣是純木結構,被嚴達劈中數十劍后,轟然倒塌。
“你們這群豬,還不過來殺了他!”徐林狂叫著,他不叫還好,這一叫,那幾個人立即知道他快撐不住了,二話不說,轉眼跑得無影無蹤,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徐家了。
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徐林怕了,“不要打了,你要多少錢,我給你錢,要多少都可以!”
嚴達攻勢不減,冷聲道:“十一條人命,你賠得起嗎!”
“五十萬兩!”徐林果斷開價,“人死不能復生,況且你若殺了我,徐家肯定不會放過你,你跑到哪里都得死!一百萬,一百萬兩怎么樣?”
哧!徐林左腿被刺了一個血洞,跌坐在地,眼見活命無望,不由發狠道:“來,往這來,有膽你就來!”說罷挺起胸膛,做出視死如歸的樣子。
徐林空門大開,嚴達只要一劍直進,就可以穿他個透心涼。
嚴達的劍停在徐林胸前半尺的位置,突然一挺,刺了出去,同時,徐林的劍也跟著刺出,刺向嚴達的小腹。
徐林眼中閃著得逞的奸笑,最后一劍,同歸于盡。
噗哧!嚴達的游龍劍突然中途變向,躍過徐林的胸口,刺入他的喉嚨。
徐林的眼睛立刻突起,血水狂噴而出,身體一軟,倒地不動了,他的鳴鳳劍也在最后關頭被嚴達避開,刺空了。
嚴達揮劍在徐林胸口一劃,露出一件精致的金絲護甲,護甲很溥,外面幾乎看不出來,如果嚴達剛才一劍刺他的胸口,那件護甲八成能擋下來,他同時攻出一劍,這種情況下,很容易把對方絕殺。
只可惜,這一招嚴達早已用過了,他就是靠著胸口藏鋼板才包住性命的。徐林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賠了性命。
嚴達往金絲甲上刺了一劍,果然刺不穿,只留下一個白點,確實是件不錯的護甲,便將護甲剝了下來,當即穿到自己身上,這護甲又溥又軟,比起鋼板那可舒適多了。
徐林的身上沒有錢袋,這也在情理之中,身為徐家的三當家,來去都有一大堆跟班,錢財這東西自然不用自己帶的。
嚴達身上有劉田的一百多萬兩銀票,也不在乎這些,將游龍鳴鳳雙劍拿在手中,轉身下山。
草叢中忽地一動,嚴達厲眼看去,卻是最先被自己砍傷的三個武師之一,此人剛剛從暈迷中醒來,另兩個臉如金紙,只怕很難醒過來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么都沒看見。”武師腹部中劍,卷著身子哀求著。
嚴達搖了搖頭,一滴鮮血從劍尖滴落。
“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武師冷汗直冒。
“說快點,我的耐性不好。”
武師現在任人宰割的份,哪敢有違,忍痛說道:“山上有一個藥園,三當家今天就是來取藥的,他的山洞里有一箱剛采下來的藥材,異常珍貴。”
“哦?你們不種茶卻在這里種藥?”
“種茶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種藥材,徐家的一個朋友說,烏龍山適合種藥材,就給了徐家一些種子,讓徐家來了烏龍山。”
“一個朋友?”嚴達心中一亮,這兩年他一直想不明白,徐家有錢有勢必,怎么會為了烏龍山這二十畝茶場而將嚴家滅門,莫非烏龍山是什么風水寶地?這么說來,嚴家被殺,徐家那位“朋友”也脫不了干系。
“藥園在哪里?”嚴達把劍移到武師的胸口。
“我……不知道,藥園的事只有三當家和四公子知道,我們只管打架,我真的……真的……呃……”
那武師原本受傷不輕,流了很多血,被嚴達一嚇,心里一緊張,終于忍不住再次暈了過去。
徐林居住的山洞就在山頂稍下的位置,嚴達提著劍走進去,里面點著幾支蠟燭,洞里裝修很簡單,只有一床一桌,看來不是常住之地。
桌上放著個一尺見方的紅木箱子,箱子用黑綢布包著,打了個結,看樣子是準備明天隨身帶走。
敲開箱鎖,里面整整齊齊放著一箱人參,這人參通體血紅,是非常罕見的血參,每根都有一尺來長,而且根根成形,這種級別的血參少說也要五十年才能長成,這一箱裝了八根,每一根都千金難買,粗略一算,這八根血參的價值至少一萬兩銀子。
徐家搶占烏龍山不過兩年,怎么可能種出這么老成的血參?山上有這么珍貴的藥材,也難怪徐家要派出二十多人守在這里,以徐家在拒獸城的實力,一般勢力倒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嚴達從床上扯下一張被單,將血參從箱里倒出來包好,順便把游龍雙劍也用布纏了起來,一同放進包里。
烏龍山原本是嚴家的租地,嚴達經常在山上管理茶場,山里的地形大致清楚,在山上轉了幾圈,有可能種血參的地方都找遍了,硬是找不到那個種血參的藥園,只好下山。
回到山下客棧已是半夜,嚴達沒有進房,而是翻進后院,將客棧老板的那匹棗紅馬牽了出來,店伙計聽到動靜,提著棍子出來查看,見嚴達臉上身上都濺著血,不由呆了。
嚴達摸出一百兩銀票塞到伙計手里,也不說話,將包裹捆好,翻身上馬,消失在夜色中。
看著嚴達遠去,伙計全身一涼,手中銀票飄落在地。
一夜疾馳,跑出一百多里,終于在天亮的時候來到了龍蛇混雜的繁華之地,拒獸城。
身下那匹紅馬口吐白沫,再也跑不動了,嚴達取下包裹,把紅馬趕進一片草叢,讓它自行去了。
清晨,拒獸城的城門還沒有開,四處無人,嚴達便在一處溪水邊,將臉上,衣上的血跡清洗了一遍,再去掉妝扮,回復到之前的樣子。
嚴達這兩年做土匪,風餐露宿,面相有些老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幾歲,不過,再怎么看,也很難將他與獨闖烏龍山,力斬徐林的強人聯系起來。
不久,城門開了,嚴達住進拒獸城最大的天騎客棧,這家客棧的房費一天二十兩銀子,一般人是住不起的,嚴達住這里主要是看重這家店的背景,這里面的客人,就算真犯了事,官府也不會來查,因為天騎客棧的幕后老板是拒獸城守軍統領。
在客棧睡了一上午,精力恢復了,下午吃完飯,嚴達買了一套新衣換上,那件沾滿血跡的黑衣則被偷偷燒掉。
在城里轉了一會,嚴達進了一家兵器店。
“少俠,準備要件什么兵器?我們這里的武器是拒獸城最全的,我來給你介紹……”一名精壯伙計熱情迎了上來,開始推銷他的兵器。
“給我一把刀。”嚴達練的是金剛刀法,金刀幫的人也大多用刀,嚴達對刀更為熟悉。
伙計把嚴達領到一個刀架邊,刀架上盡是各種鋼刀,嚴達粗略一掃,道:“還有別的貨色嗎?”
“有有有。”伙計一喜,看出嚴達是那種不缺錢的主,“少俠請跟我上樓。”
這家店分為上下兩層,第一層賣的是普通兵器,質量一般,而二樓賣的都是精品,數量也相對少很多。
能上二樓的買兵器的人,腰包都很鼓,二樓的買客不多,個個都氣宇不凡,非富即貴。
“少俠,這些刀件件都是精品,是難得的好刀啊。”伙計取下一把寬背刀遞給嚴達。
嚴達屈指一彈刀面,嗡嗡作響,用料上乘,工藝也不錯。
“借一步說話。”嚴達把刀放回刀架。
伙計心領神會,帶著嚴達進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這個房間是專為大客戶準備的包廂,用來談一些相對隱秘的業務。
嚴達把一個細長的布包放到桌上,道:“你先看看這個。”
正是游龍鳴鳳兩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