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蛇鎮出來,嚴達直奔青牛鎮,這一次決定直搗黃龍,干掉徐炎,報仇雪恨。
胯下白馬高大神駿,奔跑起來真個白朐過隙,按照客棧伙計的說法,這匹馬是用孫有悟那匹青蔥馬外加三百兩銀子換來的,為的是幫嚴達洗白,避免被捕快追查。
金蛇鎮在東,青牛鎮在西北,兩地相距近四百里,中間沒有直達的官道,只能走各種小道,算下來,至少需要一天時間,嚴達也不急于一時,走走停停,一邊趕路一邊修練武功。
晉升先天后,嚴達只在莫干山出過一刀,之后便一直養傷,沒有出手的機會。在金蛇鎮的一個月里,嚴達已經對先天真氣掌控自如,欠缺的就是一場實戰。
先天武者的戰斗,在天微大陸少之又少,一般到了這個階段,已經不屑對后天武者出手,同級武者都會禮讓三分,只要沒有生死大仇都不會兵刀相向,朝庭對先天武者視若珍寶,極力招安,即便不為朝庭所用,也會得到極高的敬重。
嚴達走的是小路,行人不多,在沒人的時候,嚴達就舞動輕眉刀,騎著馬上竄下跳,三四丈的刀芒漫天翻飛,所過之處無不應聲而斷,后天九層時可以全力劈斷大樹,現在信手一揮,就可以將同樣粗的大樹一分為二。
練到興起,嚴達就放開手腳,跟白馬比起腳力,論瞬間啟動的速度,白馬遠遠不及嚴達,若長時間奔跑,嚴達即便是先天高手,也要自嘆不如。
這天入夜,嚴達來到一個山腳,山下有座供人祈福的青峰廟,廟里無人,一些供奉的物品被野獸搶食毀壞,顯然好久沒人來維護了。
廟前一塊青石,刻著青峰廟的來歷,大意是附近村里有個叫謝青峰的年輕人,由于上天眷顧,成為修仙者,追隨仙師遠走仙山,尋仙問道。村人為了紀念他,也覺得他可以為村民帶來仙福之氣,于是建了這座廟。
嚴達不以為然,他親自參與了刺殺修仙者,修仙固然強大,但也不是不死之身,沒必要象神一樣供奉,說不定那個謝青峰早已死于非命。
拴好白馬,嚴達清了一塊地面,盤膝坐下,開始調息養神。這里離青牛鎮不到三十里,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就可以趕到青牛鎮,與徐炎一決生死。
白馬跑了一天,卻沒有休息的意思,不安的轉著蹄,鼻子不時噴出粗氣,嚴達不耐煩地吼了它幾聲,那白馬安靜了幾分鐘,又轉悠起來。
“老兄,你不睡也別影響我啊,”嚴達無奈起身,從包裹里摸出幾塊干糧,“我知道你可能餓了,先吃幾塊干糧吧,這可是好東西。”
白馬看了看干糧,腦袋一甩,不吃。
嚴達拍拍白馬,道:“你肯定是渴了,這地方找不到水,我也不能放你,萬一你跑了,明天我走路去青牛鎮嗎?乖,忍一下,明天找地方讓你喝水。”
白馬側目看著嚴達,眼里含著委屈和不滿,嘴角一動一動。
“你想讓我渴死嗎?你找不到水,不表示我也找不到。”
嚴達:“……”
呆了一呆,嚴達猛地退開,輕眉刀指著白馬,驚道:“你……是人還是鬼?怎么會說話?”
嚴達環顧四周,夜風冷冷,四周除了這匹白馬,再無一人。
這白馬竟然口吐人言!
白馬頸上的毛發豎起,腿腳一僵,也被嚴達嚇了一跳,卻又神奇的說道:“咦,人類,你怎么能聽懂我的話?”
嚴達呆了,這下真真切切,肯定是白馬在說話,它的口音粗長,明明說著含糊不清的聲響,嚴達卻能清楚聽出它的意思。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馬又說道:“真是奇怪,我雖然能聽懂幾句人類的語言,但你的話,我每一個字都聽得明白,你不是人?”
畢竟是先天武者,嚴達短暫一驚之后,冷靜下來,看出白馬并沒有惡意,也沒有傷害自己的實力,白馬其實說的一直是“馬語”,只是被自己聽懂了。
“我能聽懂獸語?”嚴達立時又想到天狼符,“沒錯,天狼符,除了它,還有什么能解釋這種詭異的現象?”腦中不浮現出那只銀狼孤傲的眼神。
嚴達收了刀,說道:“白馬兄,是我不對,你現在去喝水吧,你放心,我是人,而且不吃馬肉。”嚴達解開韁繩,勉強開了一個玩笑。
白馬嘴角裂開一條縫,擠出滑稽的笑容,說道:“人類,我不知道你怎么能聽懂我的話,但能遇到一個可以對話的主人,是我的幸運,謝謝你。”
嚴達大喜,能跟坐騎自由交流,那合作起來簡直太方便了,忙道:“既然這樣,也算是我們的緣份,我叫嚴達,怎么稱呼你?”
“我還是叫你主人吧。”白馬悠聲道:“我是在一個馬場長大,后來被買走,我不喜歡以前的名字,你幫我取一個吧。”
這是一匹商品馬,被賣掉是很正常的,但對于馬匹本身來說,等于被主人放棄,白馬不愿用以前的名字也很正常,嚴達想了想,道:“我們在青峰廟相識,不如,你就叫清風吧。”
“清風,好,我以后就叫清風。”白馬歡快的揚了揚蹄,“我去喝水,就在這附近,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清風奔出廟門,象清風一樣消失了。
嚴達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臉龐,太神奇了,竟然能聽懂獸語,天狼符到底是什么東西,竟有這么大的功用,也難怪修仙者都要爭奪。
破舊的供桌上,一只小老鼠正偷偷地找尋食物,嚴過心中一動,刀鞘疾出,將小老鼠壓在桌上,喝道:“干什么!”
小老鼠吱吱亂叫,聽在嚴達耳朵里卻是另一個聲音。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果然如此,嚴達心中明了,自己不光可以跟白馬交流,其它的獸類應該可以,天狼符融入身體,自己可能懂了狼的語言,狼語與其它獸類又大同小異,于是可以與大多獸類交流。
“我放開你,你先別跑。”嚴達松開刀鞘,那小老鼠顯然聽懂了嚴達的話,果然不敢跑開。
小老鼠驚恐道:“人類,你……怎么能跟我說話?”它的疑問跟白馬一樣,任何一只野獸遇到這種情況,都不可避免的產生同一個疑問。
嚴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哈哈一笑,道:“小老鼠,沒事了,你走吧,別吵我睡覺。”
小老鼠連忙鉆進墻下的洞里,臨走還很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嚴達意猶未盡,走出廟門,飛身閃過樹梢,將一只熟睡中的麻雀捉了下來。
“小麻雀,起床撒尿了。”嚴達惡作劇地說著。
“你……怎么會說……”麻雀睜著驚慌的眼睛,見鬼似的盯著嚴達,差點沒嚇死去。
一松手,麻雀叭地掉到地上,竟嚇得忘了飛……
捉弄了小老鼠小麻雀,嚴達再次驗證了自己的獸語,沒有技巧,沒有經驗,嚴達就這么不可思議的成了一名獸語者。
許多訓獸師都懂獸語,但要象嚴達這么暢通無阻的與野獸交流,天下怕是沒有哪個訓獸師能做到,有此神技,再出去偷雞摸狗,那豈不是手到擒來?
呸呸,嚴達狠狠啐了自己一口,身為先天武者,怎么還想著偷雞摸狗,要偷,也偷點別的嘛……
通了獸語,嚴達的耳朵里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聲響,上到飛鳥走獸,下到鼠蟻蟲魚,只要嚴達靜下心來,都可以聽懂它們的言語,一時之間,嚴達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多次交流后,嚴達發現,野獸們并不能隨時聽懂自己的語言,只有嚴達有意識與它們對話的時候,它們才能聽懂,對于嚴達平時與人交流的語言,它們是聽不太懂的。
知道了這個規律,嚴達只要掌握心念轉換,就可以控制與獸類的交流。一直忙活了大半夜,嚴達終于融會貫通,成了一名真正的獸語者。
第二天,清風早早出現在廟前,肚子吃得鼓鼓,真是馬無夜草不肥,清風身上皮光毛亮,雄駿無比。
嚴達走出廟門,豪氣道:“清風,跟我走吧,我們去殺人!”
清風得得邁步,嘆道:“你們人類真殘忍,活得好好的,偏要自相殘殺。”
嚴達一臉苦笑,道:“清風,人類的世界很復雜,你不會明白的。”
“我也不想明白,”清風擺出一副與我無并的姿態,“走吧,我陪你去殺人。”
嚴達不再斗嘴,飛身上鞍,太陽剛好出來,清晨的柔光透過樹梢,一人一馬在晨光里一起一落,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