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的娘子一年前病死了。

　　他也快了。

　　去年他上山采藥，意外墜崖，而后就一直癱在床上。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老何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越來越差勁了。

　　也就最近幾天才精神好一點。

　　不過這可不是什么好事，當了大半輩子的郎中，老何見多了，大概就是回光返照吧。

　　“扶我出去……”

　　孩子們似乎也知道他快走了，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侍奉左右。

　　聽到老何的聲音，阿牛和阿虎兩兄弟愣了一下，但還是趕緊照做，扶著父親出了屋門。

　　“我走之后，也葬在那里。”老何顫顫巍巍指著一個位置，不放心地交代道：“要挨得近點。”

　　那是一片微微隆起的草地。

　　“爹……”阿牛阿虎低下頭，眼眶微紅。

　　有個小男孩難過得掉眼淚。

　　這是老何的小孫子，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小寶不哭哦，還記得爺爺和你說過的‘葬’字的含義吧？爺爺其實只是先睡一覺，等埋進土里，就像奶奶一樣換另一種方式繼續活著了。”

　　老何把手放在孫兒的腦袋上：“待來年花開，小寶若看見有蝴蝶在飛……那就是我回來看你們啦。”

　　“真的嗎？”

　　“當然。”老何笑了笑，看向遠處那片草地：“丫頭，你說是吧？”

　　那片草地上，一朵野菊正隨風輕輕搖擺，似乎在微笑著點頭應和，其上有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那是娘子生前最喜歡的花。

　　也是老何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