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身邊的侍女翠果,端著一盤栗子糕走了過來,“小姐,小廚房剛做的栗子糕。”
小容并沒有什么胃口,小容懷孕以后,胃口一直很差,她看了一眼栗子糕對翠果說道:“我不想吃,你先端下去吧。”
“哦。”翠果轉過身,咽了口水,其實她想著要是主子吃了一個,她把栗子糕端回廚房的路上偷吃一個,別人也看不出來,誰還會打聽主子吃了幾塊栗子糕,沒想到主子一塊都不吃,這怎么下手……
她正這么想著,也沒看路,眼前猛的站著一個人,把她嚇了一跳。
公孫姑姑道:“思靜園的丫鬟,走路不看路嗎?”
翠果才發現是公孫姑姑,趕忙行禮:“公孫姑姑,我……我剛才走神了。”
公孫姑姑看著翠果手里的栗子糕一塊都沒動,就問道:“她還是胃口不好?”
“是,她還經常吐。”
公孫姑姑不再談話,直接朝著小容坐的位置走了過去。
翠果也只好忍著口水把栗子糕送回了小廚房。
公孫姑姑走到小容身邊。
小容見公孫姑姑來了連忙起身道:“公孫姑姑。”
公孫姑姑示意左右都退下,她要與小容單獨談談。
一眾人等都站到了離二人足夠避嫌的距離。
公孫姑姑說道:“你來思靜園的時候,我就讓你做過選擇了,你選了讓孩子活。如今你月份大了,后悔也來不及了。我來,是告訴你,既然之前你不肯說孩子的父親是誰,以后也不要提。你點亮恒輝臺的冥燈以后,就自己做個了斷。魏夫人會在朝中物色人選,認下這個孩子,只是眼下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死以后,入夫家祠堂,也不是孤魂野鬼,為孩子前程考慮,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小容對公孫姑姑說道:“多謝魏夫人,辛苦公孫姑姑跑一趟,我知道了,我不會說的。”
公孫姑姑嘆了口氣就轉身走了。
柳總管帶崔峰走到園林一個僻靜處,推開一扇門,對崔峰說道:“崔公子就住這里吧,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
崔峰聽得出以往都是王親貴族才住這里,他自己是何等身份,所以進了屋以后,崔峰看了一眼管家,突然問道:“有件事,想請教柳總管。”
柳總管微笑著回道:“崔公子嚴重了,不知是何事?”
崔峰道:“柳總管剛剛也說了,這皇家別院住的都是王公貴胄,我一介布衣,不知是因何緣分能住在這里?”
柳總管回道:“不瞞崔公子,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我是聽命行事,王宮里傳話,要讓崔公子住這,那就有住這的道理。”
“我住這,可是魏夫人的意思?”
柳總管答道:“若非魏夫人的意思,那便是魏王的意思,皇家別院不是隨便住人的,別人做不了這個主。不論您出身是布衣還是貴胄,能住進來的,絕非等閑之輩,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不敢怠慢。”
“原來如此,那就有勞柳總管了。”
“崔公子客氣。”
崔峰住下第二日,小容艱難的生下了孩子。
雖說有太醫和產婆在,但小容遭遇難產,還是險些把命丟了。
公孫姑姑一直在門外守著,直到母子平安后,方才回王宮給魏夫人報信。
崔峰在花園里散步,隔著荷塘,就看見不遠處的下人們忙里忙外的跑著,問著一個思靜園下人才知道,原來是昨天看到的那位陳姑娘生了。
收到崔峰信件的蘇心悅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知道自己現在回九幽宗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決定繼續留在合德宗照顧蘇心福的傷。
此前,蘇心福要求蘇心悅在合德宗陪她一個月,現在看來,還真是神算。
崔峰信中告訴蘇心悅,九幽宗那邊若有了進展,崔峰會再派人來通知她。
地劫殿鬼使來到流螢殿找天羅,而天羅也正好有事想問他。
鬼使大人進了流螢殿后,特意把門關好,小聲問道天羅:“地君是不是受傷了?”
天羅瞟了一眼鬼使,沒太理會的說道:“地君傷不傷的與你何干,你這么關心他,不如親自問地君,問我干嘛?難不成,你想趁虛搶占地君座?”
鬼使大人慍怒道:“我說的是正事。現在整個地君殿都知道你們倆是什么關系,你跟我扯什么地君座。”
天羅嘖了一下嘴道:“那你跟地君什么關系啊?地君沒事的時候,不見你關心,一聽說地君受傷了,到關心的勤,不能不讓人懷疑啊。”
鬼使大人說道:“鬼泣的封印就要到期了,如果地君受傷,誰來超度怨靈,這事總要有個安排。”
“什么……什么鬼泣,哪兒來的怨靈?”天羅被鬼使這番話問蒙住了,原本手里擺弄的折扇也放在一邊了。
鬼使一臉疑惑的看著天羅:“地君沒給你說?”
天羅有點著急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鬼使真是被這娘倆折磨的頭疼:“真被你們母子折磨的頭疼!地君當年為何下絕殺,你知不知道?”
天羅想起來當初自己是想知道的,并且很想買一本地君的話本來著,后來花輕嵐跟他說有什么事就直接來問,而后天羅一直也沒問……
天羅就站在那不說話,鬼使看得出——天羅肯定是不知道。
于是鬼使就把當初發生的事,給天羅講了一遍。
隨后鬼使大人說道:“鬼泣的封印不是無限長,一城生靈,需要盡快超度。”
天羅聽明白了,不過有些疑惑的看著鬼使:“你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這樣的事地君為何告訴你了?”
鬼使站在天羅跟前,瞪著眼睛看著天羅說道:“因為我姓沈,你個不肖子孫。”
“啊?”天羅一臉的驚訝,“你是——”
鬼使這會兒也不顧地劫殿的規矩,自己往椅子上一坐,看著天羅說道:“我和你爹是一爺之孫,我管他叫堂哥,他稱我三弟。”
“哦,三叔?”
天羅曾經非常孤單,自從沈晴離開天音宗以后,何林就去了天脈宗,夜間他便在天脈附近游蕩,殺了當年天羅宗的宗主,給自己改名叫天羅,那時的他不喜歡流螢這個名字,他覺得流螢太孤單了,一只夏蟲在漫漫長夜里,不知該飛去何方。前幾日找回了記憶,天羅或者說沈易突然發現,自己的親戚還真是不少!
“沈易,你知不知道你娘解除封印,度化怨靈的事有多危險?”
“啊?”天羅第一次聽別人叫他沈易還沒太習慣。
鬼使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小子說道:“大侄子,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叫沈易,你是不是還沒醒?天字排名第十,我還以為你出息了,想不到還是這么不省心。”
“不是,鬼……三叔,你聽我解釋,我也是剛剛才找回記憶,我之前都斷片成兩個了,六歲以后的事我自己還沒捋明白呢……”
天羅說著自己還覺得有點委曲。
鬼使說道:“那你這十六年,得花多長時間才能捋明白?你要是花半輩子,你娘那邊可等不了。”
“我沒那個意思,您好歹給我半個月啊!我這三對高堂,還有與我同父母的兄弟姐妹,兄弟姐妹姻親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就這,還都沒算我自己的堂表親,我不得捋捋啊。”
鬼使道:“你捋這有什么用,你把當年九幽宗那檔子事捋明白就行了。”
“九幽宗出事的時候,我都斷片成兩個人了,這事我也只是聽人提起過,您今天要是不說,我還蒙在鼓里呢。”
鬼使瞧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易,沈易滿眼都是無辜
“得得得,我就跟你說這么多,你回頭和你娘商量吧,反正我是不贊成讓你娘做這么危險的事。”
“是解封印危險,還是度化怨靈危險?”
鬼使無奈的說道:“墮神不能見光,見光就會灰飛煙滅,你娘永遠都不能離開冥境。解除封印到沒什么,度化怨靈要用到轉世之光,我怕你娘弄不好會把自己搭進去。”
“那就讓別人度化啊!”
鬼使看著沈易說道:“一城的生靈,你以為是個人就能度化嗎?要么是鬼泣刀的主人,要么是練過九轉游魂術的人。”
“您怎么知道九轉游魂術的,您練過?”
“九幽禁術天下皆知,就是沒幾個人見過。別的玄門都以為九幽禁術就是九幽宗的絕學,其實不是。九幽禁術是九幽禁術,九幽宗的絕學是九轉游魂術。但這個術法沒多少人知道,我聽堂哥提起過,他也沒練過,九幽禁術能開地戶,閉天門,九幽絕學能反轉陰陽,分魂離魄。我沒學過,也沒見過,但是要度化一城的生靈,除非精通九轉游魂術才有可能。你娘應該練過,不過練沒練過都不重要了,她要度化怨靈就必須用轉世之光,她要是避不開這光,就得灰飛煙滅。”
沈易此刻也想通了為何花輕嵐逼他抓緊時間練功。
“我知道了。”
鬼使瞧著沈易說道:“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易道:“知道的意思就是我來解決,我不會讓我娘去冒這個險的,離封印解禁還有多久?”
“八十一天。”
“來得及。”
鬼使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沈易:“來得及?”
“來得及。”
既然沈易這么說了,鬼使也就暫且放下心,起身要出去。
沈易在鬼使身后說道:“這件事我會和我娘說的,度化怨靈的事,以后你只管來找我,九轉游魂術我也會。”
鬼使轉過身打眼瞧了一下沈易:“你會?你不是才剛認祖歸宗嗎?斷片斷的連自己叫什么都不記得了,功法到是沒誤了練。”
“三叔,您說話怎么這么不中聽啊。”
“要多好聽啊?判官公案上的卷宗都沒你床笫之事厚,你跟你爹一樣。你滿月的時候,我還去看過你,那時候還盼著你能出淤泥而不染,沒想到你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我爹有那么多情嗎?”
“你爹是真多情,你娘是真厲害。”
“哦。”沈易聽懂了,隨后又問了一句,“那以后在外人面前,我怎么稱呼您啊。”
“叔侄稱呼僅限于自家人面前,外人面前稱呼照舊,地劫殿的墻,四面都透風,別說走嘴。”
“哦。那鬼泣刀傳送大人送來了嗎?不是說被他拿走了嗎?”
“原定是傳送大人把刀交給沈晴,沈晴送過來。不過,最近不知怎么了,沈晴一直沒聯絡這邊,傳送大人到是捎了口信,說近日會親自把鬼泣刀送來。”
鬼使大人走了以后,沈易就老實多了,閉門修煉九轉游魂術。
連常年坐在流螢殿臺階上守門的林賀,都覺得最近主子轉性了。
“也好,終于不用駕著馬車到處跑了。”
說完,林賀從身邊的一大摞話本里拿出了一本繼續看著。
屋內,沈易認真修煉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