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房去了，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們便到蝕夜山寨。”我拿起躺在桌上的葬花劍，轉身準備關上筱蕭的房門。

　　“燁小弟……”筱蕭在身后試探地喚了喚我，“你取垌的性命，到底是為了什么？”

　　“嗯……”我回過頭來，“這很重要嗎。”

　　“你說你要了結一切，”筱蕭從床上坐起來，“是指的什么？”

　　“唉，”我嘆了口氣，“我欲取的不是垌的性命，而是昇的下落。”

　　“昇？！”筱蕭驚呼，“他……可是大漠第一啊……你，你……”

　　“我途中早就取了坷的性命，只用了一根筷子，你應該知道他是大漠第三，不管昇名聲多么大，我也要手刃了他。”

　　筱蕭滿臉是驚恐，說不出話來。

　　“和你一樣，殺父之仇，不可不報，昇，也殺死了我爹。”

　　“可是……我不想你死啊……我要你活著，你聽見嗎？我不想你也死……”

　　“我絕不會死，”我搖了搖頭，“我許諾過領你去江寧的。”

　　“那……我若想此生都跟著燁小弟呢……”筱蕭帶了幾分哭腔。

　　我一顫，想起了娘說過的話：

　　“你若有感情相絆，就只能成為別人的劍下亡魂……”

　　我左手一直緊握葬花的劍鞘，我走近筱蕭，輕輕將手擱在她頭上。

　　“待我取了昇的性命，便娶你……”

　　待我取了昇的性命，我此生再不握劍。

　　我明白，我已經不再配做一名刺客。

　　我閉上筱蕭的房門，回到自己的客房，靜待天明。

　　……

　　初二，蛇日沖豬，煞東，諸事不宜。

　　“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墻。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嗯，燁小弟不持劍，到像個書生呢。”筱蕭邊說邊往嘴里填著早飯。

　　“等你用必我們邊上路，蝕夜山寨就在前方不遠。”我飲了口茶，說。

　　……

　　原來所謂蝕夜山寨，也不過是一棟合院。院門大敞。

　　“只跟我身后便是。”我沒有猶豫，跨過門檻。院中央果然是垌，只是他死在那里。仰面朝天，胸口正插著一把劍，我認出來，那柄劍就是——爹的唱月劍。

　　血汩汩地留著，仍未干涸。

　　雁又掠過，殺—殺—殺

　　格外悠長。

　　有個人正跪在尸體邊，那人哭著吟唱，是娘教給我的歌謠，仿佛是從幾百年前的古經書里面傳來。

　　“燈殘劍影槳聲外，日也寒，爺也寒。夢里舟下橋邊浪，世俗擾，紅塵翻兩番。

　　鼓樓輕吟霜滿地，成也歡，敗也歡。歌中故人何模樣，戀也好，愿越山重山。”

　　筱蕭驚恐地扯著我的衣襟。

　　“他在這兒，”我呢喃著，“就在這兒……”

　　“誰？”筱蕭的聲音小到無法辨認。

　　“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