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屋頂被掀沒了,天空中飄灑的雨水,此時有那么兩滴,點在莫怏臉上,也落在眾人臉上。
換作平常,暴露在雨天里,多不是一件美事。
但對莫怏而言,這也算天時了,自己先前滄龍的取材,只得從地下淘換,數量有限不說,費時費力還并不討好。
這無根之水,唾手可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說不上,但光源源不斷這一條,就夠差強人意了。
不過雨這東西,下給自己人,也下給敵人。
五行講究相生相克的,那并不竄天,但也算正得勢的火苗,遇見滂沱的大雨,頃刻發了蔫,
萎靡不振,只蹦跶兩下子,便化作一縷白煙,隨風散去,木性的蔓藤們,經歷這一澆灌,一個個也驕挺了起來,
剛剛還發軟的腳跟子,此時也找回了氣力,龍精虎猛站起聲來,張開那并不形象的深淵巨口,懟著眾人就是一聲咆哮。
怪物的咆哮,聲如洪鐘,隨之而來呼出的氣流,裹挾雨水,漫過人四周。
顧銘身上的披風,被震得迎風飄揚起來,在他挺括的身板后,無規則抖楞開來,英姿勃勃。
莫怏看看自己一身緊俏的坎肩,料想行頭上的氣勢低人一等,暗慕其衣著瀟灑的恰逢其時,只不知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不過,要是果真前一秒“不聞不問”,后一秒“六親不認”,恐怕就真是衣冠禽獸了吧。
求人不如求己,見天空大雨滂沱,時正我予,也不拖沓,
剛剛打過照面的滄龍,也莫再養精蓄銳了,從自己身下的隔層里探出頭顱,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那兩排森白的獠牙。
前面幾人攻擊起來,倒沒什么額外的聲息,自己可不能吃了啞巴虧,出聲叫喝:
“素聞氣勢磅礴者,其音穿云裂石,這‘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今日一觀,果然不同凡響。”
抬起大拇指,抹去唇鼻當中的水珠,想來本體是女孩子,再不濟也不會吐沫橫飛,充其量不過是雨水數滴罷了,也不計較,
同時,盡最大凝聚力,薈萃出一條三米粗細,八米長短的霍夫曼滄龍來,
想來,雖不能同昔日霸主等量齊觀,但要壯闊波瀾,應是易如反掌,
“只是在下這鱗蟲也算躍躍欲試許久,其聲亦響遏行云,今日針鋒相對,必分出個雌雄高低不可!”
這準備工作已完成十之八九,那邊的藤蔓巨怪,此時也收攏了擬態出的嘴,
重又將荊棘枝條,裹將嚴實,從來這島上的龐然大物,忍氣吞聲挨打的多,精明強干還手的少,
若一邊將其按捺,一邊又責其木訥,實在不妥,且接下這記進攻再看其定奪。
莫怏此時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那怪物都挺直了脖子,安排自己砍了,要還躊躇不前,實在小人行徑,也罷,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屈原《九歌·國殤》)
倒看看這夸下的海口,是風華還是笑話。
那霍夫曼滄龍,還真不想辱沒使命,這背鰭直立,尾鰭猛搖,雙翅怒扇,巨口狠張,
饒以細犬那幾拃之嘴,數寸之牙,分筋錯骨已不在話下,
遑論這滄龍,幾丈之身,倒海之力,遠非先前,揪下兩根負罪用的荊條,那般裝腔作勢了。
鐵衣遠戍別城南,蕭蕭長風度關山。
單于破膽畏旌幡,勒石燕然去又還。
羌管悠悠填海瀚,飄飖邊庭筑金鞍。
嫖姚一鞭至天畔,力盡蒼茫憑雁傳。
(——本人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