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良辰早料到李桂花和林石頭找上門來,所以倒也不慌不忙。
慌的是馮梅香。她昨夜壓根沒睡好,就怕他們又借機上門來鬧事,誰知道李桂花竟然真的一早就來敲門了。
“馮氏,林大丫呢?立刻把林大丫給我叫出來。”李桂花從來都不懂得客氣為何物,依舊把他們母子三人當成自己可以任意號令和揉搓的對象。“我有事跟她說。”
馮梅香看到她,心里依舊跟貓見到老鼠一樣,面上卻強作鎮定。“你們找大丫有什么事?我們兩家已經沒有關系了。”
“誰說沒關系?只要——”
“李桂花!”林石頭在路上就已經警告過李桂花了,誰知道這人壓根沒聽進去。眼看著矛盾又要激化了,他連忙出聲呵斥。“別忘了我們今天來是干什么的!”
李桂花訕訕地把話咽回去,但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林石頭在心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頭對著馮氏道:“大丫在家吧?我們想跟她商量點事情。”
“娘,讓他們進來吧。”夏良辰正在廚房準備早餐,因為一時騰不出手,所以才沒第一時間出來。
馮梅香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欲言又止,可最后還是讓開了。就算她不讓,以李桂花的性子,肯定也會硬闖進來。
“娘,你去倒兩杯水過來。”至于吃的,她就是拿去喂狗,也不想便宜李桂花。
林石頭怕李桂花又把人給惹毛了,搶在她之前把事情給說了。“......大丫,我也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可是人命關天,你能不能看在他是你爹一脈同胞的兄弟份上,幫幫忙?”
夏良辰在心里冷笑,從來沒給過母子三人一點溫情,居然也有臉攀親情!
“第一,段凌云到底有沒有銀子,有多少銀子?這誰也不知道,不過都是聽別人瞎傳的。第二,就算他有銀子,我張嘴就要一百兩,你覺得他能給嗎?他憑什么給我?”
“你們不是已經定了親嗎?”
“你也說了,我們只是定親了,不是成親。就算已經成親了,一百兩也不是小數目,換誰也不可能隨便給吧?”
林石頭剛張嘴,夏良辰又搶先一步往下說。
“爺爺,不怕跟你說實話,我跟段凌云的親事,是我拿救人的事情逼他答應的。”
林石頭很吃驚,似乎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你也知道,我之前訂的兩門親事,對象都是將死之人,導致我得了個克夫的名聲。再加上李屠戶的事情,這十里八鄉哪里還有人肯娶我?段凌云救了我,論理我應該竭盡所能去報答他,而不是以此做要挾逼他娶我。”
夏良辰知道,不出明天,她不要臉地威脅段凌云娶她這事兒就能傳遍整個老榕村,好在她壓根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
“他肯同意,不過是因為他為人厚道,并不是非我不可。這時候我若是還恬不知恥地上門去獅子開大口,還一張嘴就是一百兩銀子,你猜他會不會直接退親?他要是退親,我這輩子就只能孤獨終老。所以......對不起,我沒辦法答應。”
“那、不是要,借行嗎?借一百兩,這總行了吧?”
夏良辰差點兒沒忍住笑了。他們家這輩子沒準都攢不下一百兩,這銀子借出去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換誰也不干啊。
“我不是段凌云,不能替他給你回答。你如果真想問他借錢,可以親自去找他。至于他有沒有?借不借?這都只有你們親自去找他問過才能有答案。”
林石頭還沒接話,李桂花就跳起來,指著夏良辰的鼻子罵:“總之,你就是不可能幫忙了,是吧?”
“幫啊,我可以幫忙帶你們過去后山找段凌云,至于問他借銀子這事情,你們恐怕得自己開口了。”
李桂花一聽,更加暴跳如雷,若不是有求于她,只怕這會兒就要動手打人了。
“我呸!我不知道后山怎么走嗎?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嗎?還用得著你幫忙帶路?”他們要是敢跟那個惡魔開口,哪里還用得著來找這個賤蹄子?
夏良辰趁機站起來。“既然這樣,那你們直接去后山找他吧。他極有可能會進山打獵,你們要去找他,最好趁早。”
“大丫!”林石頭也不傻,知道這事兒就算不是由大丫開口,可她若是在場,段獵戶沒準好說話一些。“你奶奶這人不會說話,你別跟她計較。那......你跟我們跑一趟吧。”
夏良辰應了個“好”,就爽快地領著他們出了門。
“大丫!”馮梅香著急地叫了一聲,生怕她出一趟門,就把自己的親事給攪黃了。以前她不想大丫跟段獵戶扯上關系,可眼下兩個人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段獵戶要是退了親,大丫這輩子就真的不用嫁人了!
夏良辰回頭對著她笑了笑,安慰道:“娘,放心吧,沒事的。”
可馮梅香哪里放得下?一路跟著到門外,明知道幫不上忙,卻還是站在那焦急地引頸張望。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很快就到了段凌云家,卻是大門緊鎖的狀態。
夏良辰心知肚明,但還是提高聲音叫了好幾聲,結果自然沒人應答。“他可能已經進山打獵了。”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今晚會回來嗎?或者明天一早回來?”
夏良辰搖搖頭,一臉無辜。“他有時候當天就回來了,有時候三四天才回來,我也說不準。”
“那現在怎么辦?”李桂花氣呼呼的抓著門鎖晃了幾下,像是恨不得破門而入,直接拿了銀子就走。“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不在家?”
“怎么可能?我又不跟他住在一起。再說了,他也不可能事事跟我報備啊。”
“那誰知道呢?你這個賤蹄子黑心得很,還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你要這么說,我也沒什么好解釋的。”夏良辰懶得搭理她,直接對著林石頭道,“爺爺,我還有活要干,就先回去了。”
走了幾步,夏良辰又停下來,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爺爺,如果真的沒有辦法,你或許可以找村長,看不能賣幾畝田地。當然,我只是提議,要不要做,還是由你們決定。”
李桂花一聽,立馬又開始跳腳。“好啊,你個賤蹄子,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說,你是不是故意支開段獵戶,就想逼著我們賣田賣地?”
家里是有十幾畝田地,但良田只有十畝,旱地不值錢。要湊夠一百兩,至少要賣掉四畝良田,剩下六畝田怎么養活一大家子?
夏良辰這回扭頭就走,連一個字都懶得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