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沾了鹽水和辣椒水的辮子直劈過來，劇痛讓織顏從以前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慘叫出聲。

　　昭明鞭笞了織顏許久，直打得織顏昏了過去，一桶冷水將織顏潑醒，織顏全身猛地一震哆嗦，嘴唇都青烏了起來。漸漸的她覺得自己的全身的力氣越來越小，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她隱隱覺得，也好，自己撐不住死去就罷了。

　　模模糊糊間聽見一個狠厲的聲音說道：“想死？還沒這么容易。”說完昭明用尖刀劃開了織顏的胸口在她的心臟里塞了一個發著亮光的珠子。瞬間織顏身上的傷口以可見的速度漸漸愈合，而她的身體也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直至失去所有作為人應該有的溫度。

　　繼昭明冷笑著說道：“這是鮫珠，你從醫數年，又跟隨王爺多年，怕是應該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吧？”

　　織顏一震驚駭，顧不得全身的疼痛，欲剖開自己的胸口取出鮫珠，無奈雙手被寒冰絲線綁縛著，無法動彈。

　　她恨恨的說道：“你當真恨我至此？”半晌臉色灰敗，喃喃道：“是了，你恨我入骨，所以要把我變成半人半妖……”

　　昭明冷厲的眼睛直盯著她，說道：“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但是這樣太便宜你了，我想了數年，終于在一年前知曉了鮫珠的下落，如今方才拿到手中。織顏，我要讓你嘗盡被眾人唾棄之苦，讓你心愛之人對你避之不及，讓你以后作為一個半妖生存。你的后半生將用不是人類，除非你舍得放棄自己的生命！鮫珠還要經歷三天方才可以和你化為一體，到時候我自會放你離開。”

　　織顏心如死灰，若她和鮫珠真的合為一體，那么她就再也不能是人類了，那么一旦被人發現，只會被當做是妖物處死。當年她跟隨叔父學醫時曾聽聞叔父講過，離開帝都周圍結界之外的東海之外有一個方外化境，那里住著許多大能者，而方外化境的北方住著另一個種族——鮫人。他們人身魚尾，樣貌大多俊美，能發出誘惑人心的聲音，在他們成年后身體里會結出一粒鮫珠，此珠若被人服下，可延長普通人百年壽命，若被人植入心臟，那么以自身靈力養育鮫珠，可以令人活上近七百年，只是這七百年只能作為一個半妖生活。

　　在這個世界上，半妖的生存壞境是最艱難的，他們不被世人所接受，也不被妖類所容納，他們是真正生存在夾縫之中的存在。若說妖類有強大的妖力若非遇到大能者能在邊界地域為所欲為，而人能修行仙術，作為一個半妖，既不能修行妖法，也不能修行仙術，只能作為一個普通人長久的活下去。

　　昔年藥師谷谷主無法仙術無法大成，壽命會將一旦，其徒弟為了延長其壽命，親自去方外化境之北，經歷諸多磨難終于尋了鮫珠回來，本欲與谷主服下，無奈谷主壽限將至，先一步咽氣，其徒弟為了救其師傅將鮫珠剖心而植，不料三天后谷主竟完好無傷的蘇醒過來。

　　此后數年出現了眾多為延長壽命去東海之外探險，只是去的人大多有去無回，后來又發現重生者雖然活著，卻成了一個異類，后來的人們便把此類人稱作半妖！

　　人只要成了半妖，終身都不可能再有子嗣，當他們七百多年的壽限完畢后，其一生也已經走到盡頭，什么都不會留下。

　　直至現在，人們大多都愿意刻苦修行仙術，卻也不再喜愛靠鮫珠維持生命了。

　　織顏看著自己的傷口漸漸復合，不過半日，胸口便看不見任何的傷痕，肩胛骨上的三寸魄釘雖然仍舊疼得入骨，但是要拔下來，不過一個時辰，傷口便會消失無蹤。琵琶骨上的鎖魂鉤還未解開，不過她以后反正也無法修行仙術，心里反倒不怎么在意起來。

　　只是令她心寒的是，她再也無法有孩子了，她這一生還從未當過母親，如今這一權利也被這個叫做昭明的男人給毀壞殆盡。

　　她好恨，恨不得讓整個丞相府都為她不可能存在的孩子陪葬，如果她不能有孩子，那么她要讓整個丞相府消失于世間。織顏瞳中紅光漸盛，恢復容貌的臉上滿是報復的陰郁。

　　修養近月，攬華自覺身體已經無礙，反倒是寒墨的臉色數日之后仍舊慘白，于是她找到了師傅，欲問清事故如何，可是找遍了整個門派都沒有發現師傅的痕跡。無法，她只得去問問寒墨，看他有沒有什么線索。

　　寒墨思考片刻，說道：“既如此，那你師傅多半去了禁地了，不過說來也巧，這幾日我師傅也不見了。不若我和你同去，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攬華連忙擺手，寒墨這幾日的臉色仍舊不好，怕是受傷仍未痊愈去了怕是也無法幫到什么忙，遂急忙說道：“公子安心休養，待你身體漸好，再一同去不遲，如今不過我身體無礙，閑來無事罷了。”

　　寒墨思考片刻，想到師傅武功高絕，怕是真的入了禁地，也能全身而退，遂不再執著于此，點了點頭。

　　兩人談笑片刻，寒墨突然問道：“姑娘那時可以獨自逃走，為何還要帶上我這個累贅？結果反倒令姑娘深陷危險之中。”

　　攬華心里“咯噔”一下，遭了，遂強作笑臉答道：“那時我哪兒管得了這么多，不過是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罷了，積些善德日后也好渡劫升仙。而且你我不是朋友么，相處幾年，我早已把你當做此生的摯友看待，朋友有難，我如何能罔顧生死，如今你我二人都康健活著，不可謂說是運之所致。”

　　寒墨心下思忖，只是朋友——么？

　　微微一笑，寒墨毫不在意的說道：“雖然如此，但令姑娘受傷如此嚴重實在是在下的錯……”

　　攬華抬手一舉，說道：“誒……公子何必將所有過錯都推于己身，若是我仙術高絕，可與師傅比肩，我倆又何必會遭受如此大劫？我既知道自己學藝不精，卻也沒有勸阻你小心行事，實則我也有錯。”

　　正推脫間，一陣大笑自屋后傳來，只見離度信步而來，說道：“你們再這樣相互攬錯下去我看到天黑也說不完了，若是如此，怕是你倆就得改名了。”

　　攬華一陣無語，“改名？”

　　離度繼續大笑道：“是啊，姑娘呢就改名叫做攬錯，寒兄就改名為惹禍，哈哈哈……”

　　寒墨：“……”

　　攬華：“……”

　　寒墨大手一揮，“罷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談此話徒增笑柄罷了。日后再不說此話了。”實則在心底將離度砍了個千遍萬遍。不住的在心里腹誹，怎么每次和攬華一起，這個叫離度的都會出現，簡直是礙眼！

　　攬華斜眼望了望笑得正歡的離度冷冷說道：“離兄看來如此清閑，怕是迫不及待想下山了吧？昨日聞得你師傅住在北方廂房，不若我幫你一次，給你師傅說你早已準備好了，很想試煉怎么樣？”

　　離度臉色一僵，笑聲截然而止，他抹了抹頭上的虛汗，小心翼翼的說：“姑娘是開玩笑的吧？”

　　攬華冷哼一聲，“你說呢？”

　　離度渾身都僵硬了，趕忙抬手作揖道：“我的姑奶奶誒，我再也不敢說您老什么了，求您放過小的吧？”

　　正在此時，一道嚴厲的女聲自花園處傳來：“離兒，為師覺得你可以再次接受試煉了，還不隨為師走？”

　　離度一臉苦笑，對著寒墨一行人說道：“寒兄，攬華姑娘，今日一別，恐為生離死別了，在下再此向你們到個別，若是我這次試煉有什么不測，請記得到我墳上為我上柱紫檀香。”

　　寒墨與攬華對視一眼，望了望不遠處神色清冷的女子，遂說道：“離兄，在下覺得你定會活著回來的，我們敬候佳音。”

　　離度隨跟著師傅離開了此地。

　　寒墨看著離度離開的背影心里一陣輕快，終于可以和攬華獨自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