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風
陳朝以武立國,大內武者地位超然。幾乎沒有武者不是張揚狂傲的性格。
在陳朝,先天武者殺人,可免死一次。
因此,在下人們面前始終頤指氣使的劉大海,一進到侍衛院,便笑臉如花起來。盡管他面對只是一群侍衛,侍衛院管事也不過和自己平級。
可他就是不敢造次。
陳太春算是開了眼,十幾號大內侍衛正在喝茶閑聊,各個英姿勃發。每一位都身著金絲繡飛魚紋樣的錦衣,陽光照耀下,衣擺間金光閃閃。
陳太春只覺得霎時間滿院的金碧輝煌。他有些羨慕,雖然他是貴為皇子,但除了宮里按季度賞賜的常服外,這樣威武帥氣的服飾,他從未穿過。
“各位官爺早”
劉大海點頭哈腰的說道。
“喲小海管事,你不去給各位王爺端茶倒水,跑我們院兒來做什么?”
說話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侍衛,他話音未落,其余人便哄堂大笑。
“小?!笔莿⒋蠛W约簞撛斓?。
他在主子們面前自稱小海,全然不顧,自己人到中年的事實。于是你總能看見這院里那些個才幾歲大的王爺皇子們,大叫著“小?!薄H缓?,一個二百來斤的中年管事,便會屁顛屁顛湊上前來。
大內侍衛們整日看著他這副媚態,自然是看他不起的。
劉大海似乎也不生氣。
“各位官爺,又拿我老劉開玩笑,調皮!老劉今天是來辦正事的,十一皇子今天要去封地。按律要配一名先天武者,諸位官爺誰能去啊?”
一瞬間,滿院安靜,只聽得見尷尬的咳嗽聲,和蓋碗碰撞的聲音。剛才還談興正濃的各位侍衛,瞬間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劉大海的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敢笑話老子,吃癟了吧,你們再威風又怎么樣,發配你們到鳥不拉屎的蜀郡去,看你們怎么個威風法!”
劉大海正暗暗得意時,只聽見內堂里侍衛院管事宋風的聲音傳了出來。
“劉管事,進來吧”
聽著聲,劉大海剛剛直起的腰立刻又佝僂了起來。于是劉大海領著陳太春便進了內堂。只見管事宋風正在書寫公文,劉大海進來,他也不抬頭。
“劉管事今天是來替十一皇子遣調侍衛吧,早干什么去了?今日要出發了才來,我哪里給你你變個人出來?”
宋風語氣雖然平靜,但聽得出他的不悅。
“是是是,這都是上面人安排的,我能怎么辦呢?這不只有帶著十一皇子過來,和你宋大管事打打商量嘛。”
宋風這才抬頭。見跟在劉大海身后的是位皇子打扮的年輕人,立刻起身鞠躬。
“卑職宗人府侍衛院管事宋風,見過十一皇子?!?p> 以他的功力,早知道劉大海是兩人入院??赡侨耸冀K未發一言,劉大海對他的態度也不算恭敬,便也沒想到,同劉大海一同前來的,竟是皇子。
“宋管事客氣了,我這次去蜀郡路途遙遠,根據《宗藩條例》我有權要一名先天武者作我的扈從。”
陳太春單刀直入說明來意。
“這,”
宋風面露難色。
“實不相瞞,府上共有十三位先天武者。
如今除了三位鎮府侍衛外,另外九位先天武者,已各位皇子王爺選去,實在抽調不開?!?p> “不是還有一位嗎?”
陳太春困惑的問道。
“那一位——”
宋風表情更加古怪。
“宋管事,只要是先天武者就行,我不挑的?!?p> 陳太春感覺這位可能不是什么善茬,不過他現在可管不了那么多。
“宋管事,您說的這位應該就是令狐行吧?十一皇子都說不挑了,這令狐行,我看行?!?p> 劉大海在一旁煽風點火的說道。
宋風眼神一冷,狠狠瞪了劉大海一眼,激的劉大海一哆嗦。宋風一眼便看穿了劉大海的小心思。他知道劉大海定是沒從十一皇子那里要到好處,于是要借此機會戲弄皇子。
宋風雖然也是高傲的武者,可他同時也是陳氏皇朝的忠臣。所謂忠臣,便體現出對皇家的絕對尊重。
即使眼前這位皇十一子,是宗人府有名的破落戶??伤腔首樱物L就應該對他恭敬客氣。別人怎樣,他宋風管不著。
可他宋風,絕不做對不起陳氏的事情。
“這令狐行原本是大內禁軍高手,雖然是先天武者,不過全身筋骨皆斷,已是廢人。留在宗人府,也不過是有口飯吃。讓他跟隨皇子,實在是不放心啊。
我可以為皇子選派一位后天八境高手隨侍,皇子以為如何?”
宋風恭恭敬敬的說道。
陳太春心里有些失落,外面的殺手,少說也有八九境實力。如果沒有先天高手坐鎮,僅憑一名八境武夫,幾乎等于送死。
陳太春雖然覺得眼前這位宋風對他十分客氣,可他對宋風的說辭實在難以信任,畢竟這院里真心對他的人,二十年間,尚未發現。
“我想見見這位令狐行,再做定奪?!?p> 陳太春認死理,他要親自看看,這位令狐行,到底行是不行。
“是”
皇子的要求并不過分,宋風爽快的答應。
劉大海見宋風對自己不爽,知道這刺頭不好惹。于是借故侍衛的事情算是交接完畢,自己諸事纏身,轉身溜走。
只剩下陳太春跟隨宋風,穿過內堂,又走過不知幾進院落,最后來到一排廂房。
“這里是侍衛院的伙房和雜間,他平日里就在這里晃悠”
宋風說話間自己都感覺頗為丟臉,令狐行實在讓他們武夫顏面掃地的存在。
兩人走入一間堆滿柴火的房間,只見房間里酒氣熏天。
一位身穿破爛青布衣衫,蓬頭垢面的瘦削酒鬼,正躺在柴火堆上呼呼大睡。
身旁全是酒壺。
宋風見此情景,氣不打一處來。只見他手指一彈,一股內氣直射向令狐行肩頭。
“哎喲”一聲
令狐行疼的跳起。
“誰敢偷襲老子,老子一掌劈死你!”
見他這副地痞模樣,宋風怒極反笑道
“呵呵,好大口氣!令狐行,瞧你這慫樣,還算是個武者嗎?”
“是宋頭啊?!?p> 令狐行見來者是頂頭上司,瞬間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