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就這么近距離的大眼瞪小眼，萬戀又不是傻子，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了吧？

　　她退后一步，拉開與李晟睿之間的距離，煞風景的來了一句，“你要什么獎勵？我看你什么也不缺。”

　　他“撲哧”笑了，她一直都在抗拒他。

　　“我缺的，別人給不了，除了你。”他就是要把她逼到“絕境”，他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一次機會了。

　　“我、我……我這么失敗，什么也沒有。”她感覺到他的靠近，不自覺得再后退一步，兩人已經到了陽臺圍欄的一角，她確實沒有退路了。

　　“做我女朋友。”他一貫的直奔主題，“這樣，你至少還有我。”

　　她的心底咯噔了一下，“然后呢？”

　　“如果覺得我表現還不錯，你可以考慮給我升級。去領個證，占為己有。”

　　“升級？你以為打游戲呢？”她咬咬唇，故意忽略了最后一句。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這女人總是在裝傻。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螢火蟲的光星星點點，縈繞在周圍。這樣美的景色，她不該做那么多煞風景的事情，對嗎？

　　“僅限今晚，但是不能……”上床！

　　“唔！”最后兩個字被他突如其來的熱吻吞噬干凈。

　　萬戀腦子一懵，全然忘了剛才要說些什么禁令。

　　怎么會這么熟悉？對，他的氣息，她應該早就熟悉了，因為他們經常同床共枕。可是吻不一樣，她不是應該本能的抗拒一下嗎？

　　推開他，然后訓斥他一頓什么的，這才是她的風格啊？

　　“接吻的技巧一點都沒長進。”他深邃的眸子里只有懷里的這個女人，再次蜻蜓點水親吻她的鼻尖、眼角……

　　什么意思？長進？他是在嫌棄她沒有回應？難道說結過婚的女人，就一定要什么都會，一定要風情萬種嗎？

　　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情緒一起涌了上來，剛才忍住的眼淚，終于毫不掩飾地奪眶而出。

　　李晟睿嘗到她唇邊咸咸的味道，意識到說錯話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敏感如她，神經質的處女座，總是會和自己糾結不清。

　　“我只選擇我想聽的那個意思。”她賭氣的推開他，徑自往屋內走去。

　　該死的，關什么燈！烏漆麻黑的，怎么走下樓？

　　她放慢了腳步，猛然意識到剛才可能是為了讓她看清楚外面的螢火蟲，李晟睿才把屋內的燈關了。

　　是，她承認螢火蟲是讓她很感動，可是這不代表他可以隨心所欲的說那些話。

　　上一次看到螢火蟲，還是高中畢業那年。一大家子人，在紹興的一個不知名的小村里，十八歲的她，獨自走在蘆葦岸邊，發現那些星星點點的小精靈，便跟在后面追。

　　傻傻的就像她那樣，追了很久，摔了一跤不說，還迷路了。好在她遇到了一個男孩，瘦高的個子，眉目間帶著些許不可一世，只有對她笑的時候，才會變得溫柔。

　　她驚覺的轉身！月光下，李晟睿背影竟是那樣的熟悉。

　　她啞然失聲，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哥哥？

　　那場大雨到現在，他時時刻刻都在給她暗示，她卻把他忘記了！

　　他驀然回首，屋內的那個“生氣專業戶”似乎沒了動靜，有些疑惑，“你怎么了？不會還在哭吧？”

　　他嘆氣，借著月亮的光，找到她的位置，“看不見就開燈吧？”

　　李晟睿伸向開關的手被她攔住，下一秒，她已撲在他的懷里。

　　他欣然地擁著她，笑道，“怎么了？”

　　“我都想起來了。”她埋在他的懷里，悶聲說著，“你為什么不直接和我說？”

　　他身子一怔，撫摸著她順滑的發絲，明知故問，“你都想起什么了？初吻嗎？還是第一次……”

　　“你真討厭！”她臉頰一紅，想到了那一年，情竇初開的她主動獻給他的那個生澀的初吻以及一發不可收拾的第一次。

　　“是因為討厭我，所以才不告而別嗎？”

　　“不是，一個是因為嘉駿不習慣那里的生活，她受不了那些蚊子蟲子，另一個原因是那個時候正好是暑假，后來我收到了大學的軍訓通知，就……”

　　“絕情的家伙！我以為你會像我一樣，對我念念不忘。”其實，她和家人朋友離開那里的第二天，他也在家人的安排下，飛去了國外留學，再回來，已經是四年后的事情了。

　　他的責備，她竟無言以對，她沒有想到過會和他重逢，從來沒有。她不相信“一見鐘情”，因為在十年前遇到他的時候，已經將“一見鐘情”的份額用掉了。

　　即使他仍對她念念不忘，情真意切，她還有資格擁有嗎？她結過婚，還有個女兒吳筱萌，她還有什么資格將他“占為己有”？

　　“所以，現在可以把女朋友的期限延長了嗎？”他期待她的回復。

　　“不。”她遲疑了一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他的懷抱，轉身打開燈，“我收回剛才同意做你女朋友那句話，哪怕是今晚，也不可以。從現在開始，你忘了我吧？”

　　瞬間的明亮讓他們眼前一陣暈眩，再度恢復視覺，他看到的是她毅然決然的表情。

　　“為什么！”他以為讓她回憶起以前，就會答應和他重新開始。

　　“李晟睿，如果我們可以開始，早就在一起了。也不至于等到現在。”她背過身去，不想再看到他，那樣心會痛，咬咬唇，說道，“連你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記得你的樣子，能夠等我十年，也只有你，太傻。”

　　“萬戀！”他方才溫情的臉上，瞬間冷若冰霜。

　　腳步聲由遠及近，杰明打破僵局，“下樓吃飯吧？我都準備好了。”

　　“先吃飯吧。”李晟睿語氣恢復平靜，“吃好飯，我送你回去。”

　　杰明的手藝很不錯，菜色都是她沒見過的，很好吃。只是她的心情沒那么好，自然沒什么胃口。

　　“浪費糧食是可恥的。”李晟睿似乎不那么生氣了，笑著給她夾菜，“我和杰明關照過你的飲食細節，這些菜色都很安全。”

　　十年前，她追著螢火蟲迷了路，才遇到了他。因為閨蜜曹嘉駿最討厭這些飛蟲什么的，所以晚上都是他陪著她去探訪那些螢火蟲最密集的地方，這是他們的秘密，沒有別人知道。

　　每當她企圖靠近岸邊去尋找螢火蟲棲息地的時候，他總會拉住她的手，微怒地制止她，“萬戀！不可以這樣！很危險。”

　　“哥哥是膽小鬼。”她牽著他的手，沖他做鬼臉，其實她是喜歡他對她兇的樣子，那年他二十出頭，瘦瘦高高的，她很喜歡他，卻沒有問過他的名字，只是習慣地叫他“哥哥”。

　　她知道自己要走的前一晚，恰好是她生日，大家為她慶生，慶祝她終于成人了。那一晚，她喝了一點酒，鼓起勇氣將什么都給了他，卻沒有勇氣問他是不是喜歡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十年后，這個男人依舊很關心她，寵著她。天曉得，那一瞬間她有多開心！如果，如果她沒有開始那段婚姻，也許，她會倒追李晟睿。

　　可惜，真正的膽小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