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從窗戶落進。六人酒勁已減情分卻增。
午桌上,眾人相互述說著當今時世與彼此情誼,須知沒有不散的宴席,是故若無事由,自當要分離。
唐凨心里焦急的思索著,就這樣分開了顯然不佳。可自己既無王八之氣,也無權(quán)無勢,這叫二人投效的話說出來也是蒼白無力,方有成為真正的兄弟才可行。
正在唐凨苦思之中,陳到的話點醒了他。
“小弟出來也有些時日了,然妹久病在家,甚為掛懷,今方要告別各位仁兄了。”陳到有些傷感,這些時日也賺取了一些銀兩,再次給小妹治病應(yīng)該夠了,再不回去怕小妹病情堪憂,那自己又如何對得住已故父母。
“不知令妹所患何疾?”唐凨忙詢問道。
只見陳到面露尷尬之色,“只知妹體虛無力,喘鳴不止,前后也請了汝南幾位醫(yī)者治理,卻不見好轉(zhuǎn)反而費了銀兩。”陳到顯然不懂病理,而似乎這前后所花費的錢兩也不少。
“喘鳴?喘以氣息言,哮以聲響名,難道是咳嗽哮喘引起的感染!”唐凨半思半言,而幾位醫(yī)者都未治愈,要不是庸醫(yī)誤人,就卻是陳妹之病難治了。
“莫非凨兄懂得醫(yī)理?”陳到聞其言欣喜問道。
“這個,咳咳,察情略知一二,治理卻不甚懂,”唐凨有點不好意思,即便自己看出是什么病,可是以這個時代的醫(yī)術(shù)和醫(yī)療水平,怕也是無藥源呀,不過他轉(zhuǎn)而一想:“我只當今名醫(yī)有華佗和張仲景,若能請得他們當中任何一位前往的話,必定能治好令妹之病。”
“兄知其所在!”陳到忽然驚喜的握住了唐凨的手,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唐凨看了看陳到握的緊緊的手,知其愛妹之深,忙用力的抽出,反而握住陳到,向徐盛等問道:“文向可曾聽過此二人,知此二人行蹤否?”
“未曾聽過凨兄所說二人,”徐盛劍眉微皺,然后迅速外展“不過,我父病曾得瑯琊一醫(yī)者治愈,不若先找其相詢,再徐徐打聽之。”
如此一來,唐凨和徐盛決定與陳到一起尋訪名醫(yī)救治其妹。畢竟這關(guān)乎生死,不可耽誤,能早一點治好那就得早一日,而陳到也很是感謝。
而唐凨徐盛亦可西游一番。
于是唐凨暫時與唐山他們分別,告之數(shù)月后回來,幫忙好好管理村子和經(jīng)營酒鹽,鹽可少量相托錢老爺子處理,待其獲得許可權(quán)再行公售。
唐山拍著胸膛大聲的保證定不負所望,唐虎唐熊倒有些不舍得,也想與唐凨他們同去,果是新鮮刺激激發(fā)了他倆的心中激素。
唐凨笑著對他們說到:你倆要好好協(xié)助唐老爺子和山叔管理村子,以后有的是機會,我還會帶好東西回來犒賞你們的。
三騎一行,策馬西風,奔馳在廣袤的大地上,激起烈烈塵土,頗有一番英雄氣概。
一個時辰后,到了莒縣徐盛家,席間,徐父徐崢見唐凨和陳到品行端正,少年才俊,也頗為高興,兒子能結(jié)交他們也是好事。
而交談中,唐凨也知道了徐父是茂才出身,現(xiàn)任縣嗇夫,還懂點武藝,說是練武為了防身健體。
又詳細詢問了徐父之前的病情治愈情況,方知那治好徐崢的醫(yī)者是瑯琊的董慷董簡之。
次日一早,徐父交代一番,又拿了些盤纏交給徐盛,唐凨他們乃匆匆告別西去。
一路馬踏,印如繁星,莒縣與瑯琊治所陽都相鄰,因而不足一個時辰,三人便到了城下,這郡治的城墻到是比東武的要高大些許。
因為有徐父的介紹,三人再稍微打聽,便找到了董慷之醫(yī)所,唐凨后世并不未聽說過董慷此人,觀病人進出不少,料想其應(yīng)卻有些能力。看那略顯蒼老卻精神抖擻,一手把脈一手察看病人身體的老者,想必就是董慷了,而他旁邊還站著一位少年助手。
待其完畢,唐凨三人方急急的說明了情況和來意,但沒想到對方一口回絕了。即便增加醫(yī)資,也是不愿意。
就在三人失望之際,那少年出來把一封信箋遞給了唐凨并道,“非是我爺爺不相助,路途遙遠,此地實乃離不開他,然醫(yī)者父母心,幾位可持此信,去徐州彭城國找著名行醫(yī)樊阿。”唐凨不知道的是,這說話的少年,正是日后能與華佗、張機齊名的董奉。
三人謝過,拿著董慷的書信,多少有了些希望,急急的駕馬西去。
經(jīng)即丘、過南城,耗時日余,到達彭城,一行風塵仆仆的去往樊阿處,希望他沒有外出行醫(yī)。樊阿,唐凨可是知曉的,那可是神醫(yī)華佗的弟子之一啊,據(jù)說此人擅長針灸與制藥。用華佗傳授的“漆葉青黏散”制藥技術(shù)而制藥服用,活到一百多歲,不知是真是假也。
想來是他們尋醫(yī)救妹心切,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了,這次他們正好撞上了要外出找尋草藥的手上拿著個葫蘆的樊阿和其貌秀的女兒樊梨。
還未等唐凨開口,焦喜異常壓抑許久的陳到,竟然一下子撲通在地,聲淚俱下的說道:“樊神醫(yī)呀,請萬萬救救我那苦命病重的妹妹吧,我不能失去她啊,我父母早亡,就只剩下這么一個好妹妹了。”
見此情景,樊阿先是驚訝,然后說道:“你先起來!”
陳到濕紅的眼睛看著樊阿,并未起身,許是樊梨不忍,上前相扶,他方不好意思的起來。
然后唐凨他們把實情說出,并奉上了董簡之的信箋。開始樊阿有些不愿意,而看對方這情形,又兼女兒的說情,便同意了下來。
回去收拾和準備一番,又添置了一輛馬車,這也是陳楓周到,這路途遙遠的,讓對方騎馬,別醫(yī)者未醫(yī)人,自個先病到。
唐凨和徐盛騎馬走在前面,陳到駕著馬車在后。過小沛,下邑,走九陰山,唐凨他們都未多做停留,尤其是九陰山,這要是碰上山賊強盜,少不了一番廝殺。然后又奔蕉郡、穿汝陰。馳騁數(shù)百里,要說從東武出發(fā),不下一千五百里啊,耗時八天才終到汝南,對于唐凨來說,真是長征了,若不是有所訓練,又學了些武藝,還真的吃不消,但怎么也得忍著,可不能在徐盛和陳到面前丟臉不是,而陳到對樊阿父女也是照顧周到,引來樊梨絲絲嬌羞。
購置了些物品,陳到就領(lǐng)著他們趕到他嬸嬸家,叔父已經(jīng)病故。三間茅草房,嬸嬸還有一子一女,可以說整個陳家就剩他們五人,甚是單薄可憐。
“小妹,哥回來了,給你請了徐州最好的大夫!”陳到極為高興的跨進了妹妹的房間。
“是你嗎,哥,咳咳,哥!,你回來了,又讓哥勞心了,”瘦弱發(fā)白無力的陳樰顯得很是喜悅,但她卻怎么也起不來,“我知道哥是想讓我開心,上回號稱扁鵲在世的醫(yī)家,見了我也成了扁鵲鳥,只要哥哥能陪在我身邊就好了。”還未說完便流出了眼淚,看到此情此景,兄妹情深。唐凨也有些眼眶紅潤,他以前也有妹妹,不能照顧好妹妹,讓妹妹受苦受累的滋味是很難受的。
“傻妹妹,這次不一樣了,上次你說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次哥敢保證,樊大夫葫蘆里賣的藥是好藥。你的病很快就可以好起來,像從前那般活蹦亂跳。”陳到用手撫摸著妹妹的頭,眼中泛紅的說道“父母去的早,連妹妹都照顧不好,是為兄之過也,不過現(xiàn)在好了,徐州最好的樊大夫來了。”
樊梨看到此情,也很動容,眼眶紅紅的,然后樊阿樊大夫便開始了一陣望聞問切,道出了陳樰的病因,乃是長期虛弱缺少營養(yǎng)、勞作背漢所引起的體虛、發(fā)燒傷寒以致咳嗽哮喘,可傳染他人,此病雖難,然好在師傅曾有教導,而他亦有這方面的研究,方今之計,必須先把體內(nèi)的邪氣逼出來。
只見樊阿打開了他隨身的針盒,讓陳樰莫要害怕,然后在她身上插了數(shù)十針,進行疏導;然后叫樊梨打開藥箱,選了幾位藥財藥草再加上一些不知名的藥丸,然后還需一味鮮血做藥引,徐盛許是憐心大發(fā),竟然比陳到和唐凨還快的說道“用我的,我比他們強壯吶!血質(zhì)純厚,放點血小意思。”
我去,文向,凨某佩服。
就這樣吃了幾天藥,又調(diào)養(yǎng)了七八天,陳樰慢慢的好轉(zhuǎn)了。
“妹妹,你的病終于好了,哥太開心了,多虧了樊大夫樊姑娘,和你兩位大哥,快快感謝他們。”陳到拉著妹妹,對著樊阿父女,唐凨和徐盛道。
“小妹,感謝兩位樊大夫以及凨哥哥和盛哥哥的救命之恩。”陳霖微笑著上前就要行禮。
“快快請起,熟話說,救人一名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自家兄妹,不必客氣。”唐凨忙扶肘示意。
“是啊,樰妹,你能好起來,就是我們最開心的事,看你現(xiàn)在都臉色紅潤,很是好看,也是一小美女咯。”徐盛居然也會夸贊女孩子。
“是嗎,盛哥哥,真的嗎!樰兒有你說的那般好看了。”臉紅如荷花般嬌喜,果然有一番風味。
唐凨有點起雞皮疙瘩了,忙說道:叔至,我們到外面切磋一番,我最近可是又有新招。
誒,我去!陳到怎么不答話,只見陳到不好意思的與樊梨對了一眼,樊梨俏臉驟紅,忙去收拾藥箱了。
“啊!好,小弟可是不會謙讓。”陳到這時方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聲而出。
唐凨心里不覺發(fā)出一聲長嘆:哎呀,誠不如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