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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名利短篇文學

驢之夢(三十二)

韓名利短篇文學 韓名利大怪 2012 2025-03-26 17:36:18

  在千里之外的磨坊,我的生活如同被蒙住雙眼拉磨的驢,在狹窄的磨道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單調而又疲憊地轉圈拉磨。這座磨坊已經存在了很多年,它見證了一代又一代驢子的辛勤勞作。磨坊的主人是一個苛刻的人,他只關心磨坊的產量和利潤,從不關心驢子們的死活。驢子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被主人蒙上雙眼,然后開始在磨盤前不停地轉圈。磨盤很重,每轉一圈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力氣。驢子們的身上布滿了汗水和傷痕,但它們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一旦被主人發現偷懶,主人會給予它們嚴厲地處罰。我的同事傻驢和犟驢,就因為拉磨時站著打了盹,被主人扣罰了半個月的工資。

  我,這頭憨傻又老實的驢,隨著男性荷爾蒙分泌的旺盛,在春暖花開的季節,我也被卷入了相親的浪潮中。在驢子的世界里,到了一定的年齡就要考慮成家的問題。這不僅是為了延續后代,也是為了讓自己在這個艱難的世界中有一個依靠。我在磨坊里的生活一直很平淡,每天除了拉磨就是吃飯睡覺。我沒有什么朋友,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愛好,每月掙到手的工資,來不及隔夜就得給父母寄去一半,剩余的錢也只能讓自己勉強有個溫飽,更別說有買房買車的能力。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象過,我的一生很有可能孤孤單單地獨自度過,直到媒婆的出現。

  媒婆在磨坊邊開了一家煙酒店,也是一個很熱心的人,但她的嘴巴也很碎。她一見到我,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了相親的事情。“娃啊,你爹媽不在你身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個家啦。我給你尋了頭不錯的母驢,模樣周正,性子也溫順”。她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我望著她那滿是期許的眼神,心中卻像被一團亂麻纏住,說不出是喜是憂。我一方面對相親充滿了好奇和期待,希望能夠找到一個陪伴自己度過一生的伴侶;另一方面,我又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害怕自己沒有養家糊口的經濟能力。

  相親的日子定在了磨坊外的那片草地上。那片草地是我們驢子們平時休息和玩耍的地方。在相親的前幾天,我每天都會偷偷地跑到草地上,想象著相親的場景。我會在草地上走來走去,練習著該如何和相親對象說話。我還會用蹄子整理自己的鬃毛,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些。

  當我看到那頭母驢緩緩走來時,她的美麗讓我有些自慚形穢。她的皮毛油亮光滑,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她的眼神靈動而溫柔,仿佛藏著無數的秘密。她的步伐輕盈而優雅,就像一位高貴的公主。我站在她面前,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丑陋的小丑。我緊張得不知所措,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我們在草地上并肩站著,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周圍的蟲鳴聲和遠處磨坊的嘈雜聲交織在一起,更讓我心慌意亂。我笨拙地開口,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卻總是詞不達意。我跟她講著磨坊里的辛苦勞作,講主人手里的皮鞭和嚴厲且帶有侮辱性的訓斥,可話一出口就覺得如此平淡無趣。我看到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失望,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挽回。我試圖換一個話題,但是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

  我想起在磨坊里的日子,為了那微薄的報酬,沒日沒夜地拉磨。我沒有像犟驢那樣的勇氣去反抗主人的不公,也沒有傻驢那樣的膽量敢于跳槽,只能默默忍受著生活的重壓。我每天都要拉上十幾個小時的磨,肩膀上的傷口從來沒有愈合過。我每天只能吃一些粗糙的草料,睡在冰冷的地上。我擔心她會嫌棄我的平凡和懦弱,嫌棄我沒有能力給她一個較為富裕的未來。

  而她,似乎也有著自己的心事。她輕輕嘆了口氣,說她渴望一個溫暖的家,一個能為她遮風擋雨的地方,累了的時候,有一個寬闊的肩膀能讓她依靠一下。她還說現在的房價這么貴,只要能心心相依租房住也可以。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像一把重錘,重重地敲在了我的心上。我聽著她的話,心中滿是愧疚。我知道,以我現在的狀況,即使我起五更忙半夜地拼命拉磨,我也很難給她想要的幸福。

  這時,遠處傳來主人憤怒的呼喊聲,原來是磨坊里的機械出了些小差錯。心急如焚的主人看著停止運轉的機械設備,他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黑云密布的空氣中回蕩著。我心有不甘地看了她一眼,就急匆匆地向磨坊跑去。在奔跑的過程中,我突然明白,我是一頭離家千里打工的驢,家中還有年邁的父母需要贍養。在這個金錢之上的時代,社會競爭日益激烈,面對殘酷的現實生活,愛情就像那縹緲的云朵,看似美麗,卻難以讓我觸摸。我多么希望能夠停下來,和她繼續聊下去,但是生活的壓力卻不允許我這樣做。

  回到磨坊,我二話不說立即維修機械設備,看著已開始再次轉動的磨盤,心中滿是迷茫與困惑。相親,像是一場夢,美好卻又遙不可及。我不知未來是否還會有機會與她相遇,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改變這平凡的命運,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我心中仍有一絲期許,期許著在這無盡的勞碌中,能有一抹愛情的曙光,照亮我這頭憨驢前行的路。

  也許有一天,我能夠鼓起勇氣,離開這座磨坊,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也許有一天,我能夠變得強大起來,給她一個溫暖的家。雖然這些只是美好的愿望,但她卻像一盞黑夜中的明燈,照亮了我心中黑暗處的每一個角落。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切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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