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煅識所帶來的痛楚是無法表述的,至少方穆無法形容這種深入骨髓的痛。
如果把識海比作一潭湖水,那么異能煅識所起到的作用便是將這潭湖水精煉,將之濃縮成密度更高的一汪泉水。
神識本就是精神力高度凝聚所形成的產物,想要繼續凝練,就必須將其中的雜質驅除,去其糟粕取其精華。這種痛苦,不亞于將全身骨頭砸碎,放到烈火中煅燒凝聚,然后再砸碎,再凝聚。
即使方穆兩世為人,閱歷豐富,也難以忍受。
黑漆漆的山洞中,不時響起如野獸哀嚎般的低吼,要不是深入山腹,加之洞口被方穆事先封住,僅憑這聲音,就能招引來兇獸。
日出日落,一天天過去,方穆的聲音日漸沙啞,到了最后,張開嘴甚至一絲聲音也無,只有那不停倒吸冷氣的聲音仍能讓人察覺到他正忍受著無與倫比的痛楚。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面容愈發憔悴,但身體卻隱隱釋放出一股凌厲的氣息,就好似在云霧山脈中所遇到的兇獸帶給人的感覺,壓抑的令人透不過氣來。
他的識海,原本的金色海洋已有了一些變化,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識海情況,就會發現那金光繚繞的感覺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收斂的平靜的感覺,但偏偏是這種平靜下,卻隱藏著比之前更加強大的能量。
隨著最后一絲神識在雷電核心中煅煉完畢,方穆蜷縮抽動的身體放松了下來。就在這時,山洞中的天地元氣突然變得濃密起來,而方穆,則是緩緩睜開眼睛,一抹奇異的神色自黑眸中亮起。
就見他雙手虛抬,掌心之間,五道氣旋悄然浮現,四周天地元氣如潮水般涌去。
方穆放出神識查探掌心處的天地元氣,臉上露出一絲明悟。
透過神識,他能夠‘看到’那洶涌而來的天地元氣閃爍著五彩光芒,隨著掌心的氣旋進入經脈,而后融入到丹田之中。他的真元,片刻間便增長了極其微弱的一絲。
雖然只是一絲,但對于修煉奇異的五行功法的他來說,無疑是驚天之喜。自從他踏入先天以后,五行真氣幾乎就停滯不前,即使他沒日沒夜的勤奮修煉,也毫無作用。
他能夠感覺到,這樣的情況,即使收集到兇獸內丹,怕也難以繼續進階,除非能夠集全上品兇獸甚至極品兇獸內丹,或者擁有大量的中品靈石,方有可能再次突破。而即便如此,也僅僅能保證先天無憂,想要進入到控靈境界,怕是要妖獸內丹才有可能。
然而兇獸內丹不難得到,妖獸內丹卻幾乎沒有半分可能!
兇獸一千歲,即為無上妖!
能夠成為妖獸的存在,其靈智已不在萬物之長的人類之下,修為更是堪比控靈境強者,方穆就算自恃諸天大手印強悍無比,也不敢說能夠戰勝控靈境強者。
境界的鴻溝,即使擁有逆天的戰技,也無法跨越。就像是后天武者和先天武者之間的差距,一名先天武者,即便是初入先天,也不是后天巔峰的武者能夠戰勝的。
而方穆,即使能在先天一重境界就抹殺先天六重的存在,在面對控靈境強者時,依舊只能成為砧板之肉。
自踏入先天之后,他才明白過來,這套大五行功法,根本就是為煉藥師量身創造的。只有煉藥師,才能通過煉制各種丹藥,來換取到五行妖獸的內丹。
至于說諸天大手印……
方穆搖了搖頭,他至今為止,也無法估計出這套戰技的級別,但能夠讓他在先天一重就戰勝先天六重,這套戰技無疑是逆天的存在。
感受著丹田中,五彩真元一絲絲的增長,方穆嘴角微微勾起,近一個月的苦修雖然令他生不如死,但得到的收獲,也是極大的。
就在剛剛,神識在煅煉結束的一剎那,他突然進入到了一種極為玄奧的狀態之中,這種狀態,便是武者夢寐以求的天人合一。
也正是因為進入到了天人合一,方穆才真正將先天一重境界徹底鞏固下來,也明白了后天進入先天的整個過程。
正如他在云霧山脈進入先天時分析的一樣,后天武者想要踏入先天境界,只有成功凝煉出神識,才能進入先天。而想要繼續晉級,則需要更加苛刻的條件,那便是用神識溝通天地元氣,引元氣入體,淬煉**和經脈。
天地元氣是天地間最精粹的能量,是構成天地的基本組成,如此高等級的存在,雖然沒有神智,但也不是武者能夠隨意掌控的。若是能夠掌控這種能量,哪怕僅僅是其中一絲,就足以成為人上人。
而先天武者,無疑還不夠資格掌控天地元氣,最多不過是溝通而已。
沒錯,是溝通!
先天武者如何進階?那便是通過神識觸碰本屬性能量,以達到溝通的目的!
方穆霍然而驚,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能夠擁有與雷谷中雷電核心對抗的經歷,是多么的幸運。
武者從后天踏入先天,神識在和天地元氣溝通的過程中,會沾染上一絲絲天地之威,這便是威壓的由來。實力雄厚的先天強者,甚至不用動手,僅憑威壓就足以令后天武者臣服。
而無論是方忠亦或段山,他們的威壓都沒有發揮相應的作用,因而才會被方穆殺掉。
想到這里,方穆靈光突現,神識一動,儲物袋中的大五行功法秘籍瞬間出現在掌心,他深深地吸口氣,猶豫片刻,咬牙翻到最后一頁。
依然是那副磅礴大氣的畫面,畫面中的男子充斥著睥睨天下的無敵氣質。
方穆眼前白光一閃,下一刻,他已站在了畫中男子的身旁。
只見那男子雙手高舉,仿佛要將整個天地納入懷中,令人忍不住跪倒膜拜的氣息倏然升起,而后天地元氣蜂擁而至。
男子頭頂,一個巨大的掌印遮住了太陽,風云變色。
方穆只覺得一股危險到極點的感覺瞬間遍及全身,深深地無力感從心底生起,那天地之威讓他幾欲吐血。
他雙腿一軟,已是癱倒在地。
不過他的臉上,非但沒有半分驚駭,反而涌出狂喜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