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戛然而止。那維系著最后聯系的力量徹底消散。大爺的氣息,陷入了深沉的、不知期限的寂滅。
林傲陽只覺天旋地轉,下一秒,身體重重砸落在一片松軟的草地上。清新的草木氣息混合著泥土的芬芳涌入鼻腔。他掙扎著坐起身,環顧四周。這是一個靈氣稀薄、風景尋常的小山谷,靜謐無人。遠處是連綿的低矮山丘,天空中飛過的只是些尋常的鳥雀。一個不知名的小世界。
他低頭,感受著體內流淌的兩種截然不同卻又隱隱共鳴的力量。一種是深藏于靈魂本源、帶著終結與新生意味的永劫之力,晦澀而宏大;另一種則是充盈四肢百骸、溫暖浩瀚如同體內蘊藏著一輪太陽的眾生源力。功法,他不缺,無論是永劫真主留下的傳承烙印,還是眾生太陽賦予的本源感悟,都玄奧無比。他缺的,是足以支撐他重新攀登境界高峰的海量資源。我需要資源啊!
不知多少路程的遠方!一道一佛一儒,正是之前追殺妖物的,道乾,悟法,還真,他們正郁悶妖物的逃離!和功德之子標記的消失!忽然!他們突然靈光一現!瞬身而起,好似通往冥冥之中的安排!
他盤膝坐好,凝氣靜神!準備引動這稀薄的天地靈氣,從最基礎的凝氣開始,重新鑄造道基。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靜,即將入定的剎那——
東方天際,紫氣浩蕩三萬里!紫氣開道!
無量天尊!”一聲清越悠揚的道號,仿佛自九天之外傳來,帶著一種清靜無為、道法自然的韻味,瞬間響徹整個小山谷。聲音未落,一個身影已然出現在林傲陽面前數丈之地!
來人是一位老者,須發皆白,面容清癯,身著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塵,飄飄然有出塵之態。他眼神清澈,仿佛蘊藏著一方宇宙的寧靜,正含笑打量著林傲陽,目光尤其在林傲陽眉心那一點若有若無的功德金光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精芒。
西方天際,梵音禪唱響徹云霄!金光鋪路
阿彌陀佛!”幾乎是同時,另一聲宏大的佛號響起,帶著悲憫與莊嚴。一位身披大紅描金袈裟的老僧,手持一串烏沉沉的念珠,腳踏虛空,步步生蓮,也出現在場中。他身材高大,寶相莊嚴,周身隱隱有佛光流轉,目光溫和卻極具穿透力,同樣落在林傲陽身上,尤其是他身上那滌蕩了九幽黑海積穢后沉淀下的純凈氣息。
南方天際,浩然正氣直沖牛斗!青光照耀
善哉!吾道不孤!”第三聲清朗的嗓音帶著書卷氣和浩然之意傳來。一位身著儒雅文士長衫、頭戴方巾的中年人,手持一卷竹簡,身形如清風般出現在另一側。他氣質溫潤如玉,眼神卻銳利如劍,仿佛能洞察人心,看向林傲陽時,充滿了發現璞玉般的欣喜。
道、佛、儒!三位氣息深不可測、風格迥異的大能,成三角之勢,將林傲陽圍在了中間。目光交匯之處,空氣都仿佛凝固了,無形的氣場在相互碰撞、試探。
“悟法大師”此子身具無量功德,清凈無暇,合該入我道門,參玄悟道,方為正途!”道袍老者拂塵一甩,當先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道乾道友”此言差矣!”紅袍老僧悟法立刻搖頭,聲如洪鐘,“此子心性澄澈,有佛性慧根,更身負大功德,正合我佛門普度眾生、修持己身之妙法!當隨老衲回大須彌山,聆聽佛祖真言!
“二位道友莫急!”儒衫文士還法朗聲一笑,手中竹簡輕拍掌心,“此子滌蕩九幽,功德加身,此乃天地正氣之所鐘!正該習我儒家浩然正氣,養天地之正心,立萬世之綱常!豈可入空門或遁世之道?
哼!老牛鼻子,你道宮那些清規戒律,豈不埋沒了此子功德之光的煌煌天意?當隨老衲修習無上佛法!”悟法大師毫不相讓。
“酸腐書生!你那些之乎者也,能當得妖魔一拳否?”道乾冷笑。
禿驢!你佛門枯坐參禪,怎及我道法自然,逍遙天地?”還真反唇相譏!
匹夫!你……
位平日里跺跺腳都能讓一方大世界震動的大能,此刻為了爭搶一個剛剛從永劫中爬出來的凝氣境小子,竟如同市井潑皮般吵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吹胡子瞪眼,哪里還有半分高人風范?無形的氣勢在他們之間激蕩,吹得山谷中的草木都倒伏了一大片。
林傲陽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夠了!”道乾老道似乎吵得煩了,猛地一甩拂塵,一道清光射出,暫時壓下了悟法大師的佛光和還真文士的浩然正氣。他不再理會另外兩人,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傲陽,臉上瞬間換上了春風般和煦的笑容:“乖徒兒!莫聽那禿驢和書呆子聒噪!入我道宮,方是你最好的歸宿!初次見面,為師送你個見面禮!”只見他手中赫然是一柄造型古樸大氣的長劍!
他手一揮,一道灰蒙蒙、毫不起眼的流光射向林傲陽。
傲陽下意識伸手接住。入手沉重無比,這是一柄劍。劍身寬大,足有三尺長,一掌之厚,通體呈現一種混沌未開的灰蒙色澤,非金非石,觸手溫潤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感。劍身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只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原始道韻。
太上混沌石!
林傲陽心中一震,認出了這傳說中的神物。此石生于混沌初開,蘊含一絲先天混沌氣,乃是煉制無上道器的至寶!而眼前這整把劍,竟全由此石打造!
“此劍名‘混沌’,乃取九天之外、混沌初分時誕生的太上混沌石,經貧道以本命道火淬煉無數年而成!”道乾語氣帶著自豪,“此劍無鋒,卻可破萬法!它通靈變化,隨主心意。最妙的是,它本身無色,但會隨著持劍者注入的元氣屬性,變幻出相應的色彩!你注入火元,它便是赤炎之劍;注入水元,便是碧波之劍!心隨意動,變化萬千!
好寶貝!”林傲陽忍不住贊嘆一聲。他心念微動,一縷意識沉入劍中!
轟!
意識仿佛被吸入了一個初生宇宙!無垠的混沌虛空,星云旋轉,地水火風奔涌肆虐,無數星辰在混沌中誕生又寂滅。在這混沌宇宙的核心,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恢弘劍氣靜靜懸浮。它仿佛就是混沌本身,是開辟的起點,也是終結的歸宿!劍氣的形態不斷變幻,每一次變幻都演繹著宇宙生滅的無上至理!
先天一炁衍大羅,劍斬混沌屠神魔
——劍屠神魔!
八個蘊含無上劍道真意的大字,如同烙印,瞬間刻入林傲陽的靈魂深處!這并非單純的招式,而是一種直指大道的本源劍意!震撼心神!
幾乎是本能地,他手持混沌劍,以凝氣一層那微弱得可憐的靈力,按照那絲領悟的軌跡,朝著前方虛空,極其笨拙地一劃!
嗤——!
一道僅有寸許長短、細如發絲的無色劍氣離劍而出。它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速度也慢悠悠的,但劍氣掠過之處,虛空竟發出極其細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聲響!一絲若有若無的、令萬物終結的恐怖氣息一閃而逝!
迷你版的“劍屠神魔”
嘶——!”一直關注著他的道乾老道,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激動得拂塵都在微微顫抖!他看到了什么?一個凝氣一層的小家伙,第一次接觸這蘊含他畢生劍道精粹的混沌劍,竟能引動一絲“劍屠神魔”的意境?!此子,簡直就是為劍道而生的絕世奇才!不,是妖孽!
哼!道乾老兒,休要得意!”悟法大師眼看道乾拔了頭籌,冷哼一聲,一步踏前,聲如洪鐘,“小友!佛門廣大,亦有護法金剛降魔手段!此‘十八羅漢鎮魔珠’,乃老衲隨身之物,今贈予小友,可護持己身,震懾邪祟!
一串烏沉沉的念珠飛向林傲陽。珠子共十八顆,非金非木,入手溫潤微涼,每一顆都雕刻著一尊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羅漢法相。或怒目,或慈悲,或沉思,或降魔。林傲陽剛將其戴在手腕上,便感覺一股祥和而堅韌的力量籠罩全身,心神都為之一定。
哈哈,好!大師慷慨!”還真文士大笑一聲,不甘人后,袖袍一展,“小友身負功德,正氣凜然,豈能無護身之器?此‘太古帝皇鎧’,乃取上古圣皇之德,融九天星辰之精,匯浩然正氣而成!望小友持正守心,不負此鎧!
一道璀璨的金光落下,瞬間覆蓋林傲陽全身!
鏗鏗鏘鏘!
一陣悅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一副威嚴、華麗到極致的鎧甲瞬間著裝完畢!鎧甲通體呈暗金色,線條流暢而剛硬,覆蓋全身每一寸要害,連面部都被一張神靈面罩覆蓋,只露出一雙眼睛,其眼罩部位鑲嵌著純凈無瑕的水晶,視野絲毫不受影響。甲胄之上,隱隱有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的虛影流轉,更有一股堂皇正大、萬邪辟易的浩然正氣彌漫開來!
帝皇鎧甲!名副其實!
林傲陽身著帝鎧,右手持混沌劍(此刻因靈力沉寂又恢復灰蒙蒙本色),左手腕戴十八羅漢珠,站在三位大能中間。他修為雖低,但這一身行頭散發出的氣息,竟隱隱與三位大能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呼應,絲毫不顯突兀。
哼,算你二人還有點眼色。”道乾老道看著煥然一新的林傲陽,尤其是那柄混沌劍,越看越滿意,之前的爭執似乎也拋到了九霄云外,“走走走!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乖徒兒!隨老道回道宮!哈哈,今日真是痛快!悟法禿驢,還真酸儒,你們可以回去
放屁!此子與我佛有緣!
荒謬!明明是我儒門良才!
眼看又要吵起來。林傲陽趕緊開口:“三位前輩厚愛,晚輩感激不盡。
哼!還想搶老道的弟子!走乖徒兒!咱們馬上就回道宮認門,熟悉熟悉環境!順便讓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孫們,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天才!走走走!他不由分說,拂塵一卷,一股柔和的力量裹住林傲陽
阿彌陀佛,同去同去,老衲倒要看看道宮的無極鐘,能否識得此等真金!”悟法大師也撫掌笑道。
善!吾道不孤,正當一觀!”還法文士亦是含笑點頭。
三位剛才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大能,此刻竟又變得一團和氣,說說笑笑,如同多年老友。他們身上光華微閃,一股柔和而龐大的力量瞬間包裹住林傲陽。
空間如水波般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