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換個問題，你們兩人境界平平，是如何這么快便闖到這里的？”谷靈見蔣家兄妹好像聽不明白她的話，于是修改了一下提問方式。
“我們是和程大哥一起來的……”蔣蘭蘭嘴快，蔣洪義還沒來得及使眼色阻止她，她便說出了實情。
“別告訴她！誰知道她要干什么！”蔣洪義氣得一跺腳，也顧不得試煉規定了，出口抱怨道。
“哦？小妹妹，哪個程大哥？”谷靈笑瞇瞇地看著蔣蘭蘭，看出這個神態嬌憨的小姑娘是個心直口快之人。
“哼，別和我們套近乎，程大哥就是程成！”蔣蘭蘭還有股子犟勁，她哥越不讓她說，她就越說。
在她的印象里，程成是無所不能的，既然剛才能擋住張仁的那一記“橫刀豎斷”并趁隙還擊，那么打敗眼前這個谷靈也沒問題，當然用不著藏藏掖掖的。
“程成……可是當今那位鎮殿將軍的公子？”
谷靈柳葉眉微顰，想起今天早上出發前，那位內門弟子送來的情報。
“看來那位的觀察力很細致，以后可以重用一下……不過，我怎么沒聽說程經武將軍的兒子有念力天賦呢？如果程經武將軍早就知道的話，肯定會不惜重金將他送入帝國軍校預備科，拜陣法大師為師，將他培養成帥才……難道，程經武將軍根本不知道？這不可能啊，他身經百戰，與不少陣法大師合作過，肯定早就能發現自己的兒子念力超常……真是奇也怪哉，莫非他的念力天賦，是最近才形成的？”
當一切不可能都被排除，那么剩下的那個可能，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會是事實。
然而谷靈從小好學，浸淫陣法多年，從沒聽說念力是可以后天形成的……
她搖搖頭，將腦中的雜念暫時甩到一旁，反正等程成來面前時，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股念力的主人了。
蔣洪義一晃斬鐵刀，沖著谷靈喝道：
“你……你到底讓不讓開！”
就連蔣蘭蘭都聽出來，哥哥的聲音是外強中干，心虛氣短……
“對不起，可能委屈你們二位陪我等一會兒嗎？”
谷靈的嘴角輕輕翹起，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口氣卻不容質疑。
“斬巖刀法！”
蔣洪義知道已經到了拼命的時候了，二話不說，沖上前去就是一刀，蔣蘭蘭心里其實并不反感這位氣質清雅如同臘梅的女子，不過這時候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跟上去也是一劍刺出。
谷靈嘆了一口氣，就像是看著落花成泥悲春傷秋的大小姐，輕輕地說道：
“何必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身形一轉，已從蔣家兄妹的眼前消失，刀劍走空，他們二人知道不妙，正待撤刀回身，每人的后頸就被輕輕敲了一下。
蔣蘭蘭感覺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像個醉漢一樣緩緩倒下，連嘴唇都無法張開，只能惱怒地瞪著一臉尷尬同樣正在摔倒的哥哥，用可以殺人的目光說道：你不是說剛入門的記名弟子也能接谷靈幾劍嗎？
蔣洪義在徹底昏迷之前，用目光回答：謠言害人哪……
“如果是我心情好的時候，可能會陪你們多玩幾下，不過，現在出現一個讓我有些嫉妒的人，我的心情實在有些微妙呀……”谷靈看著他們二人緩緩倒下，自言自語般說道。
“乖寶寶，睡覺覺。”
谷靈像擺弄寵物一樣，把蔣家兄妹擺成背靠背的姿勢，然后閉目靜立，冥思內視，將自己的精神力調整至最佳狀態。
片刻之后，一道強橫無匹、囂張無比的念力波橫掃而至。
“果然，又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
“是那邊嗎？三個人，其中兩個想必是蔣蘭蘭和蔣洪義，那么第三個人是誰？”
利刀堂的地形圖纖毫畢現地出現在程成的識海里。
這里的陣法似乎沒有鈍刀堂那么詭異，只是通過強化光線讓人目眩神迷，找不清方向，從而多走些彎路。
在利刀堂的中心地帶，程成的念力探測到那里有三個人，兩人席地而坐，另一人凝立。
他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在念力波觸及那個站立著的人時，那個人也同時看向了他。
“唔，這個人好像很厲害……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谷靈？”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是大羅金仙站在那里，我也得過去看看，蔣家兄妹是我在這個世界交到的第一批朋友，我怎么能見死不救！”
程成將劍鞘固定在背上，彎腰撿起魔鋼長劍，抬起左手擋住雙眼，從指縫里看路，右手單手持劍，深一腳淺一腳，摸索著前行。
這里實在是太靜了！
鈍刀堂的黑暗固然可怕，這里的純白死寂也是相當滲人，讓程成不禁回想起前世癱瘓住院，每天盯著病房白色天花板的那段日子。
這里，很像是太平間。
無數的利刀靜靜懸垂著，只有程成經過時，才會被輕輕撥動，程成走過去一會兒，它們又慢慢停止擺動。
在這種地方，連生物鐘都會錯亂。程成覺得自己好像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其實才只不過是一柱香的工夫，視野里突兀地出現一株寒梅。
程成使勁揉了揉眼睛，那株寒梅漸漸變得豐滿白皙，最后化成了一個少女。
這位少女身穿整潔的云水宗弟子袍，天鵝般的玉頸上扎著一抹鮮紅的絲巾，就像迎著冬雪綻放的第一朵臘梅。
程成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被張仁的刀風砍成破布條的弟子服，只能感嘆一聲，人比人，氣死人哪。
“程成？”
“正是，”程成指著地上的那兩人，問道：“他們，還活著嗎？”
“他們好得很，只是睡著了。你難道不想問問我是誰嗎？”
程成仔細觀察蔣家兄妹，發現他們面色紅潤，鼻息悠長，胸脯微微起伏，蔣蘭蘭長長的睫毛還偶爾眨動一下，確實是在睡覺，還特么睡得挺香。
“還用問么？除了谷靈，你還能是誰……”看到蔣家兄妹平安無事，程成長出一口氣，苦笑著說道：“要是早知道你在哄他們睡覺，我就從利刀堂的角落里繞過去了。”
谷靈一雙美眸凝視著程成的眼睛，似乎是想從他的眼里看出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不是那種人，否則不會讓他們兩個如此信任你。”谷靈微微搖搖了頭，“即使你早就知道他們平安，還是會過來這里。”
被一個美女如此目不轉睛地盯著，程成也是有些臉紅，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道：
“沒有發生的事，誰也說不準。”
“也是，那不說這些了。”谷靈話風一轉，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的師父是誰？”
“我的師父？”
程成想了想，只有核心弟子才有可能被某位長老看中，收為自己的親傳弟子，他只是個外門弟子，哪里來的師父？
“我沒有師父。”
“嗯，我猜到了。如果你有師父，就不會做出用念力強行填充未知空間這種傻事了。”
“咦，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覺著，這種事很好玩兒？就像是用橡皮泥塞進模子里，然后取出來，就能得到模子內部的形狀了。”谷靈的語氣漸漸變冷，她本來就有些生氣，有些小小的嫉妒，現在親眼見到程成這種坐擁寶山卻不自知的樣子，就更生氣了。
“好玩倒談不上，就是覺得挺方便的……”
程成撓撓頭，他剛剛穿越來的時候，在望海崖下修煉時，曾經用這種念力波在渾濁的海水中捕魚，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代替視覺。
今天在鈍刀堂里，他突發奇想，再次出了念力全向探測，收效非凡，簡直比前世的雷達還好使，所以他偷偷給這個東西命名為“念力雷達”。
不過，他也逐漸發覺，這個雖然方便，但使用時間是有限制的，只要使用時間稍長，就會頭昏腦漲，甚至頭痛欲裂，就像腦袋里有什么東西被抽空了，必須安穩地睡一覺才會慢慢恢復過來。
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里，每個修武者都會使用念力探測，后來才漸漸發現有些不對，這么方便的技能，為什么沒見別人使過？
尤其是萬刀堂這種陣法迷魂的地方，為什么人人都寧愿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也不使用念力來探路呢？
“好……好玩！”
谷靈氣得臉都青了，現在她不像是臘梅，倒有些像青梅……
“你……你這小子，知道這種天賦有多么珍貴嗎？你知道多少人僅僅有一丁點兒念力便高興得不行，四處拜佛還愿嗎？你知道有多少個家族因為族中出了一個念力較高的子弟而家道中興，走向輝煌嗎？你知道有多少個國家因為陣法師不足而亡國滅種嗎？你……”
谷靈那種矜持清雅的風度早已經消失到九宵云外，白皙的皮膚上那點櫻桃小嘴，就像雪中的一點紅梅，像連珠炮一樣對著程成噼里啪啦地說個不停。
程成聽得耳朵都疼了，到后來干脆不聽了，望著谷靈的小嘴一張一合地，呆呆地出神。
“喂！我說，你是不是在裝聾作啞？”
谷靈說了一陣兒，發現程成的眼皮都快耷拉下來了，竟然有些打盹的跡象，于是愈發生氣，將音量提高八度，對他嬌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