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角是長在鼻子上,那里的肉比較軟,然而將表面的軟肉剔凈后,下面卻露出了角質的筋膜和硬骨,將金角緊緊地包裹住。
一刀子扎在筋膜上,刺溜一下刀子就滑走了,根本使不上力。
而那硬骨,更是比刀子還堅硬,趙胖子反握尖刀用力一戳,竟然把尖刀崩了一角。
程成和蔣洪義都沒有動,站在旁邊看著趙胖子上躥下跳。
最后趙胖子累了,把刀子一扔,從在金角犀的腿上連連喘息。
“要是那么容易切下來,蔣兄早就動手了,哪輪得到你!”程成譏諷道。
“這只金角,若非手持神兵利器,是弄不下來的。否則剛才金角犀撞上巨巖之時,這只角早就脫落了。”蔣洪義說道。
“那……這金角怎么辦?”趙胖子邊喘氣邊問道。
“沒辦法,只能留在這里。如果以后能得到神兵利器,再回來把它切下來吧。”程成說道,他為人豁達,此次苦水嶺之行已經收獲頗豐,不差這么一只金角。
而且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就算有神兵利器,把這角切了下來,可這只角長達兩尺,角尖鋒利無比,分量肯定很沉,要怎么拿回去?
“大家收拾一下,準備離開吧。”程成向眾人高聲說道。
蔣洪義注意到程成手里還握著那把扭曲變形的魔鋼劍,忍不住說道:
“程兄弟,把它扔了吧,現在咱們有錢了,回去再買把好的。”
程成微笑著正想回答,盆地另一側的傳來陌生的叫喊:
“婉兒妹妹!你沒事吧?”
程成他們轉身看去,幾道身影從山壁上滑下來,快速跑到他們面前。
這幾人有男有女,年紀和程成他們差不多,均身穿望月宗的月白緞弟子袍。
為首一人中等身材,肩頭寬大,濃眉闊口,看上去很是結實,修為也不錯,已經晉入煉氣境初期。
這人名叫丁良行,在望月宗外門弟子里是個風云人物。
望月宗外門弟子并沒有類似于萬刀堂試煉的考核,所以也沒有排名,弟子若是想晉入內門,才進行相應的考核。
丁良行一向在柳成婉身邊以保護者自居,對柳成婉百般討好,在外門之中誰要敢對她稍有不敬,他就出手把那人打個半死。
以他的修為,已經可以參加內門弟子選拔賽,若能通過就正式成為望月宗內門弟子,但他卻一直遲遲沒有參賽,為的就是等待柳成婉也晉入煉氣境,到時候兩人一起參加選拔,這樣他就有借口整日留在她身邊,以輔導為名,把每個敢接近柳成婉的男人打跑。
如果他早一步成為內門弟子,就沒有那么時間留在柳成婉身邊了。
柳成婉涉世不深,很少離開望月宗,對丁良行也沒什么惡感,以為每個男人都是這樣。
昨天,他們幾個平日比較親近的弟子,商量著要進苦水嶺玩玩。
他們在望月宗里,聽說過很多關于苦水嶺的事,里面的妖獸有多厲害呀,有很多弟子進去以后再也出不來呀,之類的。
丁良行聽后不服不忿,在柳成婉面前大放厥詞,說苦水嶺的妖獸算個蛋!他進去一拳一個,一腳踹兩!至于進去就出不來的,全是云水宗的廢物弟子!
柳成婉聽后很感興趣,于是多嘴問了一句,說那咱們要不找時間去苦水嶺玩玩?反正有丁良行大哥罩著,不會出什么危險。
另外幾個沒心沒肺的弟子也在旁邊起哄,說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得了。
這下丁良行可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他平時也能接觸到一些內門弟子,知道苦水嶺內險惡萬分,就算煉氣境后期弟子進去,說不定也出不來,更何況他一個煉氣境初期還要帶著五六個拖油瓶。
但牛已經吹出去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今天進山以后,他們也算是一路順利,遇到幾只一級下品和中品的妖獸,眾人一哄而上,沒費什么力氣就把妖獸宰掉了。
苦水嶺邊緣偶爾還能碰到別的望月宗弟子組隊進山,沒有高級妖獸,比較安全。
丁良行本打算在苦水嶺邊緣轉一圈就行了,見好就收,不料眾人膽氣一壯,就提議往深處走走。
丁良行思索了一會兒,覺得往深處走走也不是不行,自己這幾人遇到一階妖獸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就算二階妖獸又能厲害到哪去?
頭腦一熱,他們就一頭扎進苦水嶺深處。
進入深山之后,他們幾個很快就后悔了,這里山窮水惡,百十里地看不到別的人影,后來他們干脆走著走著迷了路,不知不覺越過了望月宗與云水宗的中線,越走越偏東。
在這個小盆地外圍,他們終于撐不住了,柳成婉抹著眼淚要回家,其他幾個弟子也是臉色慘白惴惴不安,只有丁良行還要強自嘴硬,拍著胸脯說他已經找到路了。
丁良行帶著他們一通亂闖,結果誤入金角犀的領地。
當他們看到三階妖獸金角犀出現的剎那,有人甚至被嚇尿了褲子,丁良行勉強擠出笑容說道,金角犀吃草不吃人,大家放心……
話還沒說完,金角犀就刨著蹄子,開始沖鋒。
金角犀第一次沖撞,就把他們幾個沖得七葷八素,哭爹喊娘,丁良行臉上血色盡失,一跺腳居然扔下柳成婉,自己搶先跑路了。
直到這時,被嚇呆的柳成婉才認清丁良行的嘴臉,反而是平時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男弟子拉起她來往盆地這邊跑。
如果是程成的話,肯定不會選擇在盆地中心的平原上與金角犀決戰,但無論是柳成婉還是那名男弟子的經驗都太淺了,慌不擇路。
等他們跑到盆地中心的平原,金角犀速度暴增,那個男弟子一個不留神,被金角犀踏成肉醬,死狀凄慘無比。
絕境之中,反而激起了柳成婉的斗志,無奈她平時極少與人對戰,何況是與獸對戰,再加上兵器被金角犀克制,只能連呼救命,希望被沖散的同門弟子聽到,趕來救援。
如果不是程成及時趕到,柳成婉早死多時。
煉體境巔峰期的程成,面對金角犀挺身而出,毫無懼色,有勇有謀,舍身護友,為朋友兩肋插刀,反觀煉氣境的丁良行,危急時刻卻插朋友兩刀……
如果說柳成婉這次學到了什么教訓,就是平時對你好的人,未必是真對你好……
丁良行看到金角犀沖著柳成婉追過去,巨大的身影漸漸消失,知道她絕對是兇多吉少,將被沖散的幾個弟子集合起來,連逼帶嚇,幾人才一起戰戰兢兢走進盆地。
丁良行是打來給柳成婉收尸來的,不然見到掌門沒法交待。
柳成婉是望月宗掌門柳破元的女兒,丁良行知道自己天賦平平,于是刻意接近柳成婉,當然是為了未來的掌門或者長老之位。
沒想偷雞不成蝕把米,柳成婉一死,如果被掌門知道他扔下女兒臨陣脫逃,別說掌門之位無望,小命都難保了。
一路上,他絞盡腦汁,想找出個理由編造柳成婉的死因。
沒想到進入盆地平原之后,他遠遠看見有人手持新月雙刀,心中就一動,再走近一些,那人不是柳成婉還能是誰?
柳成婉旁邊還站著幾人,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只洪荒巨獸般的金角犀居然被人開膛破肚,已然死去多時。
他又驚又喜又怕,驚的是柳成婉居然絕處逢生,喜的是這下不用費心編造她的死因了,怕的是,如果柳成婉向掌門如實稟告今天的事,他絕對會被逐出宗門。
想到這里,他心如死灰,隨意向程成他們看了幾眼。
在他的預想中,能宰掉金角犀的人,至少得是培元境的修行者,說不定還是哪個宗門的長元級人物,誰知那幾個陌生人最多只不過是煉體境巔峰期,他的心中就打了個問號。
莫非,這金角犀是沖鋒過程中用力太猛,心臟病突發?
反正他無論如何也不承認煉體境的人能打得過金角犀。
他見柳成婉與另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手拉在一起,眼光卻不時飄向一個面帶微笑玉樹臨風的男人,似乎總也看不夠一般。
更可惡的是,那個男人卻絲毫沒有注意柳成婉的目光,與一個書呆子和一個傻胖子談笑風聲。
那個男人越是不理柳成婉,柳成婉看他的頻率就越頻繁。
唐突佳人罪無可赦,唐突我的佳人更是罪該萬死!
怒火在他的雙眼里燃燒,自卑與嫉妒像黑色的毒液般在他的心中蔓延,他把拳頭攥得嘎巴嘎巴響,恨不得一個箭步上前,把那個小白臉滿口的銀牙打落。
柳成婉在望月宗里每到一處,不論是武技左殿還是功法右殿,不論是前山還是后山,到處都是眾星捧月一般,更有人說,望月宗的“月”就是應在她身上。
家世、美貌、實力,一樣不缺。
望月宗里的男人,總會找機會想和她搭上話,讓她煩不勝煩,也正是因為這樣,她覺得丁良行留在自己身邊是一件好事,可以替自己把蒼蠅趕跑。
但云水宗的這三個男人,一個的目光只放在妖獸的尸體上,另一個的目光則閃著貪婪的銀光,這也罷了,而那個救命恩人只是憐惜地撫摸殘破的佩劍,甚至都沒拿正眼瞧自己。
她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