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摩挲了一下眼睛。
“誰啊，那么晚。”
門外傳來端午的聲音。
“先生，是宋家來人了，看樣子很急切的樣子。”
江華揉了揉眼睛。
嘟囔了幾句，也就起床了。
這宋經真是沒完沒了，自己白天不是給他針灸了嗎，按理說現在應該神情氣爽，和老婆子享受二人世界呢，怎么有心情來打擾自己睡覺？
“端午，讓宋家人等一等，我想寬衣。”
江華輕輕開口。
可是，外面的宋家人，卻等不及了。
一聲清脆的膝蓋跪地聲，一個中年男子渾厚的聲音響起。
“江大夫，救命啊！”
救命？
江華愣了一下。
好端端的說什么救命？
不過，江華很快就恍然大悟了。
自己中午給宋經治病的消息傳出去了。
所以給自己帶來了滔天大禍。
江華以手扶額。
真是豬隊友啊。
人家藏滿頭都能藏一夜，你藏一句話，卻只能藏幾小時。
我特么……
等等……
不能罵人，一切以“茍”為主。
江華收拾衣衫，走出，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
一人身軀魁梧，中年男子的模樣。
江華認得他，宋經長子，宋侖。
還有一六十余歲的老嫗，從她焦急的目光，江華也能感覺，她應該是宋經的發妻。
“江大夫，救命，救命啊！”
宋侖眼睛通紅，卻是拜下，連連叩首。
“宋家主不必如此。”
江華緩緩開口，卻是拿出燈籠，對端午說了一聲看好家門。
“我們邊走邊說。”
……
一番路上的言語，江華對宋經的病情也了解的七七八八。
宋侖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大夫，您有所不知，這偏頭疼是我們宋家祖傳的病灶，每一代嫡親族人都會患。”
“我父親已經三十多年沒患了，還以為好了……沒成想……哎……”
宋侖很是唏噓的嘆了口氣。
江華深深的看了宋侖一眼。
“那敢問宋家主，可曾患過此癥？”
“沒……”
宋侖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去，就收回。
“當然患過。”
宋侖一臉焦急的樣子。
隨后解釋道：
“我已經十幾年沒患了，剛才應該是忘了。”
忘了？
江華別過頭，微微一笑。
父親三十多年沒患都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十幾年沒患，卻忘了。
真是一個孝順體貼的兒子啊。
江華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
很快，腳步穿過了長安街，走進了宋府。
門口擺著一個沙漏。
上面刻著“送鐘”二字。
江華很是奇怪的看了看這個東西。
這家人，被人送了一個這樣的東西，在府門口……
他們都不反抗的嗎？
江華腦海中甚至覺得。
會不會這宋經看到這個受刺激，才一病不起的？
宋侖捕捉到了江華的眼神，卻是說道。
“江大夫有所不知，今日乃是家父六十大壽，這個鐘是來鎮壓氣運的。”
鎮壓氣運？
江華微微一驚。
是鎮壓死之氣運？
江華搖了搖頭，表示完全不能理解，隨后便走了進去。
一進內府，頓時，隱隱的哭泣聲傳來。
如泣如訴……
聽起來……有點滲人。
江華仔細的聽著這些。
他越來越覺得這里面大有蹊蹺。
哪里有老爺還沒有病死，就哭喪的道理。
江華環顧四周。
看到其他人臉上的貌似平靜，內里卻暗含溝壑的神色。
冷汗卻是流了一后背。
看來，今天這里是來錯了。
危機重重，不符合自己“茍”之所愿啊。
進入內門，走過了兩間房舍，一件四柱雙耳的大氣房間迎面而至。
江華踏入，卻見到了那病床上，宋經捂著頭，旁邊幾名大夫正在醫治。
但是，除了給宋經頭上圍上冷毛巾，他們顯然是沒有想到任何辦法。
江華進入，幾個人親眼所見。
但是神色，都變得有所不快。
這些天，江華的聲名鵲起。
導致，所有病患寧愿排隊也絕不到另外的醫館去找大夫醫治。
這些人的生意也就沒了九成。
這些雖然不是江華所原意，但是，病人的選擇……他也沒辦法。
江華心中倒也沒有什么歉意。
只是那些大夫心中，卻隱有怨氣。
江華走近，卻是溫和的問向三位大夫。
“三位同仁，請問，諸位查清楚，這宋老先生的病灶了嗎？”
三人同時搖頭。
隨后，一個人半酸半澀的開口道。
“您江大神醫，還有什么問題問我們這些小大夫啊。”
江華微微搖了搖頭。
心道，什么時候了，還酸酸溜溜，明爭暗斗。
隨后，江華把手搭上宋經的手臂，閉目細查了一會。
隨后，從懷中取出一瓶真空包裝的濃縮的迷幻果汁。
隨后，問向幾個大夫。
“你們有當歸和蕁麻嗎？”
幾個大夫神色頗為不屑，似乎根本不打算回答。
江華，倒是輕松寫意的開口道。
“不回答，可以。”
“但是，明日公堂之上，定有你們的位置。”
三人神色一驚，隨后，一人指著江華說道。
“你……怎么敢如此咒我們？”
三人說著說著，不知為何，底氣頗為不足。
“三位沒要心慌，你們心中猜的沒錯，此事并非危言聳聽。”
“根據剛才我和宋侖家主的聊天，我就知道。”
“宋老先生是七點一刻患的病。”
“而你們是七點三刻到此。”
“如今是十點三刻。”
江華抬頭，神色平淡道。
“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江某請問，你們做了什么？”
“或者說，拿出任何一個開方的藥方了嗎？”
“除了用冷水毛巾冷敷，你們又采取了什么措施？”
說道這里，江華的聲音猛然拔高。
“端午，大夏律第四十三條，念給三位大夫聽。”
“是，先生。”
端午清朗的聲音，徐徐念出。
“大夏律第四十三條，大夫對于病人的病灶必須在一個時辰內開出藥方，若力所不逮，必須在一個時辰內，推薦其他大夫醫治。”
“否則，依法剝奪大夫職位，一輩子不得在沾染杏林。”
江華大有深意的看了冷汗涔涔的三人一眼。
“三位可有話說？”
“若沒有，江某來去匆忙，沒有帶當歸和蕁麻藥材，不知兩位，可否暫且為江某，磨藥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