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推開窗戶,發現雪停了,這里顯得異常的寧靜,就像剛剛誕生過嬰兒的年輕母親一樣安詳、慈愛。白雪皚皚的世界,在朝陽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的光彩動人。
房前的地壩墊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一邊的圓形石墩、閑置的狗槽、磨刀用水的小石缸和一堵小小的矮墻,都穿上了厚厚的雪裝――圓形的像巨大的棉花糖,方形的像剛出蒸籠的糕點,而那一塊地壩,則像一張鋪著白色絨毯的巨大的床,叫人很想上去躺一躺。地壩邊的幾棵杉樹,枝頭垂掛著一根根晶瑩剔透的冰柱,實在讓人喜歡。不遠處的菜田里,還有一群不怕冷的鴨子,朝著陽光的方向,拍著翅膀,放聲歌唱。
遠處的森林,像整齊列隊的衛兵,無論多大的寒風、多厚的積雪,都無法打敗它們――它們將永遠站在那里,守護著這個美麗的世界。左珍珍她們看著這一切,更是驚訝得叫了起來――哇塞!好美呀!
望著窗外美麗的雪景,使我的思緒萬千,很想去征服那遠處高高的山巔。
“我知道此時此刻,白雪公主與你同在,所以你還在發呆,但我要告訴你,”梁小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吃早飯!”我這才將心從冰天雪地里收回來,和她一起去吃早飯。
“是啊!想象真的很美好。”我說,“你知道我剛才想到什么了嗎?”
“不是白雪公主嗎?”
“我想到了,我們一起登上了珠穆朗瑪峰的頂峰,在那世界之巔,擁抱著露出幸福的笑臉。”
早飯是小冰和唐可心做的,有米粥和咸菜,還有從城里帶來的褐色面包。我們圍著小木桌有說有笑地吃得很香,只是苦了煮粥時燒火的可心,弄得她頭發上有不少煙灰。本來是讓左珍珍那個調皮鬼燒火,可是她以上廁所為由溜到別處去了,一到叫吃飯,她便立馬出現。
早飯后是準備進山露營的物品。我們這次從城里帶來了不少專用的物品,有兩頂迷彩色的帳篷、四個旅行睡袋、小巧輕便的軍用鐵鍬、幾把手電和一臺走馬燈,何杰還帶上了好幾盒火柴;食物有大量的面包、壓縮餅干、自制牛肉干、以及軟糖、瓜子、巧克力等。我們還帶上了老頭那磨得锃亮的鐵水壺和鋒利的柴刀
我和何杰作為男士,帳篷和睡袋等物品自然是由我們來背,這樣的東西背在背上鼓鼓的,但并不重。食物和其他小物件則由左珍珍、唐可心、梁小冰她們三人背。
踏上進山之路前,我們給馬圈里的馬備足了草料和水。老頭是個勤奮的人,在馬圈的閣樓上準備了很多用于過冬的草料。
我們一行人背著旅行背包,興高采烈地往山里走。開始的路很平坦,是一條很寬的土路,兩旁立著稀稀疏疏的松樹,越往前走,兩旁的松樹越密。腳踩在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音,聽起來讓人覺得有趣兒。環顧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非常的壯觀!我走在最前面帶隊,三個女生在中間,何杰墊后。
唐可心和梁小冰帶著白色的針織毛線帽、打著紅色的圍巾,在這寒冷的環境中,看起來讓人覺得溫暖。左珍珍呢?她把羽絨服的帽子扣在頭上,再把拉絲拉到了領口之上,一眼看去,似乎只能看到她的兩只眼睛,但我敢保證,待會兒她就會熱得要命。
大家都充滿了力量,因為前方是從未踏足過的地方,每個人都充滿著期待和向往。會不會遇到驚心動魄的事件?會不會遇到圣誕老人的鹿車?甚至,會不會遇到精靈王子的軍隊和白雪公主的城堡……有了這些想象,冰天雪地美得就像童話世界一樣。
我們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回頭一望,那棟曾供我們圍爐夜話的小木屋,已消失在冰天雪地里。當要經過狹窄的山路時,我們在路口邊的一根被大雪壓斷而橫躺著的樹干上坐下歇息。大家把背包放下,吐著霧騰騰的氣,帶著十足的興趣,說著接下來的奇妙之旅。
“我們還要走多久呀?”左珍珍說,“目的地在哪里呀?”
“按照看地圖時預定的目的地,是在翻過這座山后的路旁的一個山洞里,在那里露營過夜,直到明天早上再打道回府。”我說,“現在幾點了?”
梁小冰看了看手表說:“快十點了。”
“中午之前應該能到。”我說。
“嗯。照這個速度,很快就到了,大家走起路來都不覺得累。”唐可心說。
“是因為我們幾個在一起有意思吧!”何杰一面抽煙一面說,“男女搭配,登山不累。”說完大家都笑了。
“對了,你們餓了沒有?”何杰又說,“要不要吃點東西補充一下能量?”說完他把煙叼在嘴里,站起來去裝有食物的背包里拿來巧克力和牛肉干,撕開包裝分給大家吃。但他卻親自把巧克力剝開喂進了唐可心的嘴里,這遭到大家的嘲笑。
“哎!你們可真恩愛呀!”左珍珍笑著說,“你們兩隊兒,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而我一個人真不是滋味兒,我表示抗議。”
“抗議有效。”我笑著說,“不許公然流露恩愛。”
“你們什么時候結婚呀?”左珍珍說,“到時候我來給你們小儐相。”
“你應該是大儐相了。”唐可心笑著說。
“你當伴娘再合適不過了,”我說,“為什么要去當小儐相呢?”
“因為她還是個孩子心兒。”小冰說。
“小冰說得頂對。”左珍珍說完把巧克力含在嘴里,伸出雙手向小冰豎起了大拇指。
“你們看,那段路下面是懸崖。”我說,“萬丈深淵呢,等會兒過去時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掉下來了。”
“試想,掉下去了,如果剛好掉進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里,而人并沒有摔死,只是骨折了,也無力呼救,就算呼救也沒人聽見,只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里,一分一秒的痛苦死去。哈哈,多慘呀!”左珍珍說,“最少也得一兩天才能真正的死過去。”
“天啦!你這樣說我都不敢走過去了。”小冰說,“太恐怖了!”
“別聽她瞎說,小心地走不會有事的。”我說,“有我在大可不必擔心。”
看到小冰被她嚇住了,她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于是得意的笑了。“還別說,挪威的森林里直子就是想的這些。她還想過,在森林里迷了路,再也走不出來了,聽起來有些凄慘,不過我感覺挺有意思的。”
“憂傷彷徨也是一種美,尤其是用在文學上。”我說,“就像那些傷感的老歌一樣,有種獨特的味道。”
“贊同。”唐可心說,“我最喜歡一個人在雨夜里,開著磁帶機,放著傷感的金典老歌,比如《情深海更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長相依》等,聽起來就像自己的故事和歌里唱的一模一樣,太凄美啦。我覺得這是一種凄美的藝術,讓人變得更加的多愁善感,從而擁有更多的幸福。”
“嗯。還有雨果的《悲慘世界》,”我說,“這種悲慘的藝術更能打動人心。”
“是的,是的。”左珍珍說。
“那你待會兒掉下去吧。”我笑著說,“然后我為你寫一部凄美的故事――《少女左珍珍墜落雪崖》。”
“呸!才不呢!”她說,“這名兒聽起來懷怪的。”
“雪山之旅。”我說。
“這名兒倒可以商量。”她莞爾一笑說。
“好啦,該啟程了。”我說,“大家清點一下背的東西,不要忘在這里了。”
然后大家開始向狹窄的山路前行。這山路是人工開鑿出來的,一邊是灰色的石壁,另一邊則是懸崖,向下俯視,底部白霧騰騰,就像無底深淵。其實此時陽光明媚,視野開闊,只是崖底的白霧未散而已,但看下去確實讓人兩腿發軟,真掉下去不死也殘。
我們緊靠石壁,手拉手排成一字隊形,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我在最前面,每往前走一步,一只手盡可能的抓住石壁上的樹根兒或者藤條,有時是抓住凸出的巖石或者伸進縫隙里借力向前走。腳下的石路,積雪滿布,很容易打滑,所以必須小心挪步。大家都屏氣凝神,小心前行,沒有誰再開玩笑,就好像一次人生中重要的挑戰,這次挑戰能過去,則飛黃騰達,若不能,則江河日下。其實人生中本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挑戰,每一次的挑戰,都必須認真對待,并全力以赴,因為挑戰是一環扣一環,這次的成功就是通往下次挑戰的門票,所以每一次的挑戰都十分重要。
快到終點的時候,左珍珍差點兒掉下懸崖,因為她自以為挑戰成功了,在最后時刻放松了警惕。還好,在千鈞一發之際,何杰眼疾手快,當左珍珍一腳打滑,身子隨之滑下懸崖一半時,伸出右手狠命地抓住了她的左手,要知道臨近終點,大家原本緊拉的手都松開了!他坐在地上,右手拉住她的左手,另一只手則因緊急尋找著力點,而在石縫中受傷,鮮紅的血液流在了石縫中。我們緊急上前支援,才把他們兩人從死神手里拉了回來。左珍珍嚇得直叫:“啊!救命!”被大家拉起來之后,幾分鐘里驚魂未定,不過之后又笑嘻嘻地開起了玩笑。
“差點兒就真的成為‘墜落雪崖的少女左珍珍’啦!”她笑著說。她是個出名的冒失鬼,念高中的時候經常在學校捅婁子,但這也正是她活潑可愛的一面。好像她對什么事都不后悔、不在意,她覺得人生就需要許許多多或大或小的冒失和意外,因為那是生命的色彩,命運的斑駁。如果總是一帆風順的旅途和平坦寬闊的道路,那也會讓人膩煩的,就像人們看文章一樣,文似看山不喜平,人生亦如此。
左珍珍看著美麗的雪景,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她伸開雙手,在雪地里轉起圈圈……她此時如雪花般的飄柔,如童話般的純潔,如天使般的可愛,又如冰凝般的純美。
她拿起水壺喝了口水,然后踏進路旁的林子里方便。“男士可不許偷看喲!”她調皮地說。
“哎!你放心,沒人注意你方便。”我不屑地說。
“哈哈,我們對你不感興趣。”何杰笑著說道。唐可心和梁小冰也笑了。
她那可愛的基因,造就了她那有趣的靈魂。跟這樣的女孩兒在一起,就算望著藍天發呆、站在荒漠的樓臺、生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都有數不盡的歡樂與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