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墻圍繞著新月鎮中學,將外界的紛擾和校園的無憂隔離。和平常不同的是,墻壁鋪上一層紅紙,用漿糊黏住,黑色的字嵌在紅紙上,內容僅是簡單的名字和數字。
看起來無用的東西,卻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有的從前面開始,有的從后面。從前面開始的會發現,第一個名字是夏多,可展示沒多久,便被某個扮豬的趁夜抹掉了,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痕跡。從后面看的,他們看到的第一個名字是——王小小。王小小本人對這個位置倒不陌生,似乎自上學以來,他便長期占據這個風水優秀的地方,只是偶爾發生一些變動。
紅紙剛貼出時,一個腿腳不靈活的老頭從旁經過,正是錢不茍——錢豹的父親。由于是第一張,錢不茍很快注意到最靠前的名字。
或許是緣分,當錄取結果出來時,錢不茍又路過,竟看到夏多被美亞大學錄取。雖然這個錄取海報也很快被某個扮豬的不良毀掉,但先后的同一個名字,還是讓錢不茍記住了。
還有另一個原因,其實錢不茍一直有關注升學考試的成績。
年輕時的錢不茍本身在學業上便不聰敏,而內心對學習又懷著不屑,所以求學時代的成績很糟,高中上不到一半便退學了,機緣巧合下進入瓷行,進而賺了大錢。富裕后,他又開始懷念上學時的生活,欣賞知識豐富的人,于是每年都會在發榜的時候來觀看。
似乎這樣能讓他覺得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令人遺憾的是,下一次發榜,應該不會看到錢不茍彎曲的脊背了。
夢伴村外的田野,夏多和大黃一前一后飛奔,旁邊勞作的人看到他們,于是停下工作,揉捏著腰部,緩解一些酸痛,然后再繼續勞作。
等夏多回家,夏多爸和夏多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在他們的注視下,夏多開始收拾行李。
“看來娃是認真的啊,怎么辦?”夏多爸有些擔心。
“不會的,膽子比老鼠還小,我的娃我了解。”夏多媽仍不信。
可很快夏多便提著一大袋行李出來。
“娃,你這是做什么?”夏多媽牽著夏多手。
“去美亞市啊,昨晚說過的吧。”夏多解釋。
“你是喝醉了,回去再睡一覺,這樣重要的事怎么能說走就走。”夏多爸覺得夏多還是醉的,說的都是胡話。
“爸,媽,我很清醒。”夏多走到兩人面前,大黃在一旁蹲著。“我知道你們希望我快樂,學業上也沒有施加壓力,即使我考的再爛,你們都沒有失望。我也一直在努力,希望能為你們爭光。之前我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一直猶豫,我不想離開你們。可就像王小小說得,孩子總要長大,翅膀也終究會飛翔。多謝爸爸媽媽的養育之恩,現在輪到我為別人撐起一片天的時候了。媽媽,爸爸,你們要照顧好自己。”越說夏多的眼中淚水越濃。
“傻孩子,不管在哪里,你都是我的孩子。”夏多媽說。
“你終于長大了。”夏多爸說。
“孩他爸,快去屋里拿錢。出門不能苦了孩子。”夏多媽揉著眼睛。
“好,好。”夏多爸跑進屋。
“不用了媽,我攢了不少的。”夏多說。
雖然掙錢比過去容易,但夏多知道,父母為攢錢也花了不少心血。這時夏多爸回來,手里拿著兩枚紫星幣。對于普通家庭,已是不小的一筆錢。
“拿著吧。”夏多媽從夏多爸手里接過紫星幣,然后遞到夏多面前。
“我不能要。我攢的錢足夠了。”夏多解釋。
“你有攢錢的習慣,我一直知道,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這是爸媽的錢,你一定要收下。”夏多媽說。
“是啊。出門在外,錢多一點還是好的。有備無患。”夏多爸說。
“我聽爸媽的。”夏多不再推辭。于是將兩枚紫星幣收進兜里。“爸媽,我走了。”
“這么急嗎?不再吃過飯。”夏多媽問。
“不了。我怕再待下去,我不舍得走了。”夏多說。
“既然如此,路上小心。”夏多爸說。
“我知道了,爸。”夏多提起行李袋,撫摸大黃的狗頭,然后向父母揮手。等出了院,還是不舍的回頭。“爸媽,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啊。”
“知道了,走吧。”夏多媽揉著眼睛。
“去吧,去吧。”夏多爸說。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爸爸媽媽。”走得遠了,夏多忽然喊。他沒有轉身,但他堅定的意念就好像旁邊的石頭,不可動搖。
“終于還是長大了。”夏多媽說。
“是啊。”
“這一走,家里要冷清多了。”
“也消停不少。”夏多爸忽然腦中一亮。“反正也是閑著,不如再生一個好了。”
“你在胡說些什么。”夏多媽往屋里走。
通過夏多媽回屋的行為,夏多爸心知有門。于是也尾隨夏多媽進了屋。
走在夢伴村,相同的風景,卻因不同的心情,此時顯得不同。夏多看見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涂抹了一層酸楚的糖衣,每看一眼都是不舍。
忽然夏多感覺有什么跟蹤自己。
于是他回頭,正看到大黃隱藏在草叢里的狗頭。
“出來吧,看到你了。”夏多朝大黃招手。
大黃顛顛的跑來。
夏多揉大黃的頭。“回去吧,我要出遠門,是很遠的地方。恐怕有段時間見不到了。你跟不上的。”
大黃似懂非懂的往回跑。
可當夏多重新啟程時,大黃還是跟了上來。雖然夏多用扔石子的方式嚇退大黃,但很快大黃克服恐懼又跟了上來,一直到公交站。
夏多想坐上公交一走了之,又擔心落單的大黃會遇到風險。
他坐在路邊的水泥墩。不遠處大黃目視著他。“說大黃笨吧,它倒能感知離別,說它聰明吧,趴在草叢里根本隱藏不了體型啊。”夏多有些無語。
于是他放棄的向大黃招手。
大黃瞬間發現,飛快的跑過來。
“既然不想回去,就一起和我去冒險吧。現在你有兩個選擇,或者回頭,回到家。或者跟著我,去闖蕩陌生的地方。”夏多說。“既然你不走,我們便一起走吧。”
然后夏多將行李袋重新整理了一下,把一些不必要的衣服扔掉,將大黃裝入其中。
行李袋留一個小口,大黃時不時將鼻孔從小口探出。
夏多彈了狗鼻一下。“路上不要叫,被人發現就不好了。不要拉屎拉尿,否則把你燉了。”
這時公交來了。
他小心的提起行李袋,向公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