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A市,太陽格外火辣。寺院外的樹蔭下,在接近中午時已擠滿了乘涼的人群。穿過這些擁擠不堪的人,阿明和阿海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行李箱里還有一些南方的特產,本來要帶給你們吃的,現在怕是快有一些壞了,哈哈……”王大海有些尷尬的笑著。
“沒事兒,先回學校吧。”阿明心不在焉的說道。畢竟他的心里,現在也全是阿花的事情,根本沒有心思去復習。
二人攔了一輛出租車,車里空調依舊是那么涼快。夏天的大學生們,因為宿舍沒有空調,所以出行蹭空調也成了許多人的家常便飯。
銀行的座位上,咖啡廳里,書店里,甚至是飯館子里,都會見到一些埋頭看雜志或者是發短信打電話的大學生。其中有些人甚至打起了瞌睡。一時間鼾聲在這個城市的空調之地,便不絕于耳。
A市大學恰巧在市中心,交通的便利性也是非常的強。不一會兒阿明和阿海便回到了學校,6月的學校悶熱非常,大路上除了幾輛老師的扁嘴車來來往往以外,只有樹葉被風吹得微微作響的聲音。
繞過這幾段林蔭道便是宿舍樓,那個年代的宿舍不比北上廣深,基本是6人或者8人寢,而且沒有電梯。所以很多學生扛著箱子,以笨拙的姿態走上樓梯也是常態。
阿海的宿舍在5樓,全宿舍的最高層,這也造就了居高臨下的一大難題。
正如廣州等地的高層無電梯小樓,水電以及樓層高度等都是問題。比如一層的同學可以睡到離上課10分鐘再去,而5層的同學需要提前10分鐘下樓排隊。再如,二次供水,5樓是停水大戶,每次停水5樓都會晚上大概幾個小時才會重新供上,因此大多數同學都不愿意住高層。奈何學校的安排,只好作罷。
寢室的環境不算好,但氛圍都是數一數二的,每個寢室總會有幾人能夠在走廊上高談闊論,關于老師或者班干部的八卦,更是不絕于耳。
但今天阿明和阿海也顧不上聽那些別的專業的學生們與他們聊的八卦,他們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寢室中電風扇傳來了低沉的嘶吼,其他兩個室友正癱在床上用長吸管喝著冷飲,而地上則被滴下來的飲料汁和熱空氣遇到低溫物體冷卻的水,連同在外面踩來的的灰漿混在一起,竟然如同下水道一般。
二人捂著鼻子將行李放到床下,轉頭向另外兩人打了聲招呼,那兩個室友也轉過頭來,懶散的朝上揮了揮手。一旁的摩托羅拉手機還放著半個月前,這倆人從網吧下的《挪威的森林》。
王大海苦笑一聲,便帶著杜小明直奔校外而去,而他們墻上,在他們不在的日子里又多了許多翠綠的青苔。
他倆一人買了根冰棍,才出校門。此時二人口中甜膩而又冰冷的雪糕如同一劑冷卻藥,讓王大海和杜曉明都平靜了下來。
一時間,王大海轉過頭來問道,“我們上哪去找阿花呢?““我感覺他最可能去的是站外的那個酒館了。“杜小明則低頭思索道。令人驚訝的是,此人居然沒有女友走丟之后的愧疚,感性或是共情的心理,他所想的則是接下來該如何在挽回阿花的同時解救自己的考試。
不出二人所料,葉筱花有一個不成文的習慣,便是愛去老地方。而這個地方一開始還是杜曉明帶她來的,漸漸的,她來的次數也變多了。
“不是,你是不是忽略了啥呀?“王大海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一時間自己也說不上來。
杜曉明那早已沒電的手機里,還存著葉筱花每月來大姨媽的時間,然而這幾天除了對學習的事情干著急,他也無計可施,而葉筱花的大姨媽時間更是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們猜對了。
在到站前,王大海也特地囑咐杜曉明先買一杯紅糖姜茶。
“那個阿明,等一會見到阿花,你幫我旁敲側擊一下,明天考試我可全指望阿花了。”現在這種情況,王大海還是心里想著明天的考試的各種情形。也就純粹的希望有個好結果吧。王大海安慰自己。
“好吧,先把她哄回來再說。”阿明依舊提不起精神。酒吧這里是一個黑洞洞的門口,不過其上裝飾著古色古香的雕花式飛檐,這讓人有些驚訝。
一進大門里頭,這里相比于晚上的時候還是安靜了很多,地上的垃圾也被掃得比較干凈。幾個有些像喝醉了的,20來歲的小妹子走了上來,對這剛進來的兩個帥氣的小伙勾肩搭背的。
也不知道她們什么來頭,王大海也是下意識的與她們保持了距離,畢竟在她們的胳膊上,能看到那些若隱若現的針眼。
見二人不識趣,那幾個妹子自說自話的走遠了。之后二人便開始在吧臺尋找起來,此時也剛剛是下午,人并不多,不遠處那個熟悉的白襯衫加高馬尾的身影,釘住了兩人。
幾分鐘前。
葉筱花已經哭了快一個小時了,她一邊喝著小伙計剛端上來的威士忌,一邊用手擦著自己哭花了妝的小臉。想盡力緩解一下自己小腹上的疼痛。
她不懂得,為什么自己付出了這么多,杜曉明卻覺得理所應當似的對她不管不問。
而不巧的是,正如獵人發現了獵物一般,有一些恐怖的事情開始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姑娘,你怎么了?”一個身著運動服,相貌有幾分帥氣的男生,拿著一杯酒坐在她的旁邊。
他身上有一股獨特的香氣,令葉筱花不自覺的向他看去,“你是……”葉筱花轉過身來問道。同樣手也下意識的捂住了小腹,動作也停了下來。
“姑娘,你是吃了愛情的苦果嗎?”那個人又問道。不知為何,葉小花此時竟感覺這人有一股特有的親和力,或者說他身上那股異于常人的香水味的魔力。她也說不清。
葉筱花帶著腫脹的眼眶點了點頭。“哦……”那個男人低頭假意思索了一小會兒,“試試這個吧,它會讓你舒服一些。”說罷,男人拿出一個沒有包裝的鐵盒子,里面裝著許多白色的卷煙,但一點商標的痕跡也沒有。
葉筱花也雖說有點上頭,但仍保持著理智。她一看這來路不明的東西,頓了頓神,還是下意識的回絕了。
“姑娘你還是試試吧,人生在世,也是苦短了幾十年,不如讓自己活得舒服一些。”而此時不知是為何,葉筱花竟帶著一絲遲疑的點了點頭。她的內心不知為什么,總有一個聲音催促她聽從這個男人的話。
終于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從盒子里挑了一根,隨著一陣火焰,從那個修長而又纖細的手邊燃起。葉筱花不自覺的想到了曾經看過的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可是那個把她嘴邊香煙拿下來的男人又在哪里呢?
隨著那股奇怪的氣體進入她的喉嚨和肺,她瞬間意識到了什么,但已經來不及了。此時葉筱花只覺得腦子一陣暈眩,緊接著來的,便是一陣辛辣無比的感覺。她一嗆了好幾口。
而慢慢的,則是一股暈眩而朦朧的感覺,頓時,阿花腹中的疼痛減輕了許多。一股歡快的感覺似乎從她的腦中炸裂開來。她頓時感覺自己神清氣爽,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在了后頭,而她絲毫未感受到,這份經歷險些影響了她的一生。
而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那個男人,此時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這一小會兒,劑量完全不夠。那個男人在靜靜的等著,約莫再過幾分鐘,便是藥效發作之時,到時便可將這個漂亮妞兒囚禁起來,聽從酒吧地下人員的使喚。
王大海看葉筱花這副樣子,忙給杜曉明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去把阿花拉下來。而他卻不知道溜去了哪兒。
“阿花!”阿明飛也似的跑上前去,猛的拍了一下正搖著頭的阿花。
“阿明……”阿花轉過頭來,頓時意識到了什么。可她一時間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手。
“阿花,這幾天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我請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阿明一時著急,語無倫次。
“那么,你知道錯了嗎?”阿花迷迷糊糊的說著。此時的她,完全由不得她自己。修長的手指邊,還有那半截沒燃完的沒燃完的毒物,儼然與班級第一名的優秀生形象完全背離。
“嗯,阿花,你這樣這對身體不好,而且現在你也正是那個時期,我……”還沒等他說完,卻發現阿花用迷離的眼神看著自己,而她一口煙霧就朝著阿明的臉上飄來。
這煙霧熏得阿明不住的嗆了幾下。
不對,這氣味怎么這么熟悉?阿明的腦子飛速運轉著,這個味道像極了小時候住在隔壁的抽什么什么煙的叔叔窗前那個味兒。不得了!
“阿花,快放下!”阿明話音未落,卻見得葉筱花身后的那個男人面目逐漸猙獰起來。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大喝:“不許動!”頓時幾個彪形大漢沖上來,將他旁邊的那個男人七手八腳的摁在了地上。
“總算及時來了!”王大海松了一口氣,道。
警察局里,隨著警察的解釋,大家才稍微明白幾分。他們注意這個酒吧很久了,原因是在這一帶發現了什么什么粉。今天,則是專案組的收網之日。
下午也是多虧了葉筱花,誤打誤撞的將那個嫌疑人拖住了,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否則他知道了警察來臨,就又是溜之大吉了。
阿明轉頭一看,葉筱花早已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兩名警察馬上將他扶上了警局走廊的長椅歇息。“阿海,你是咋知道這有問題的?”阿明還是好奇。
“我一進來一看那幾個妹子就知道不太對勁,他們胳膊上有不應該有的東西。而再加上那個男人身上,有一股隔著幾米遠也能聞到的狐臭味道,我就知道這事兒不簡單。”
王大海小時候看過一些宣傳欄,上面寫到酒精分子與這種迷魂香水混合時會有股狐臭味。這在常人眼里沒啥用的知識,在此時卻派上了用場。
“還有個問題,我想確認一下,葉筱花現在的狀態,明天還能參加考試嗎?”王大海關心的問題卻還是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