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瑤回眸的那一刻,文羽剛好與她四目相接,頓時渾身如同被電擊了一般,為之一震。
不知為何,文羽強烈地感覺到,阿瑤似乎就是在對著他一個人笑。她那雙清澈見底的閃亮眸子,像是能看進他的心里。而先前那種熟悉的奇怪感覺又再次出現。
轟轟轟……
文羽的腦海中就像卷起了無數巨波,一浪接一浪地拍打著。無數模糊不清的畫面在他眼前急速地閃回,讓他有些眩暈。
他怔怔著站著,一瞬不瞬地望著那個神秘的女孩子。
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我以前真的與她見過?
就在文羽迷惘之時,他忽然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渾身一激靈,扭頭一看,發現是白铘。
白铘板著臉,雙眼狠狠瞪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說。”
文羽有些忐忑地點點頭,在青青、林宇軒疑惑的目光中,他跟著白铘走出了大門。
***
白铘走到一個僻靜之處停了下來,滿臉烏云密布。文羽剛一走到他跟前,他就如火山般爆發了:“你說,你和那個丫頭有什么關系?”
文羽沒想到白铘居然會突然問這樣的話,一方面是意外,另一方面則是害怕心事被窺破的心虛,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由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認識她啊。”
白铘眉一橫,一把楸住他的衣領,咬牙道:“你對我也撒謊么?你們剛才眉來眼去的,誰都看出來了!你真是混帳,難道一點都不顧及宛兒的感受?你沒見到她有多么難受嗎?”
文羽低著頭一語不發。他何嘗沒看見秦宛那尷尬的神情呢?只是,他實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看見阿瑤時的那種熟悉感,的確太奇怪了。
“是,在感情方面我不僅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混蛋。或許你覺得我沒資格教訓你。但就是這樣,我才更知道因為自己的過錯失去自己最喜歡的人是如何的痛苦。你和宛兒是經歷了那么多磨難才走到今天,我真的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轍!”見文羽不搭話,白铘越說越激動了。像他這般冷靜的家伙,居然也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候,或許真的是感同身受。
文羽沉默不語。他完全理解白铘的想法,也很感激他的好心。可是,白铘的確誤解他了。要不要說實話呢?這樣的怪事說出來恐怕沒幾個人會信吧。猶豫半晌,文羽一咬牙,便把他這段時間來發生的那種奇怪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白铘。
白铘聽完,驚得目瞪口呆。好一陣,他才緩緩點頭道:“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難怪我覺得你最近有些古怪。可是,有什么東西會導致你出現這樣的感覺,真是難以想象……”
文羽點點頭,神情凝重:“是啊,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我總感覺是有種力量要把我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拉出來……那種感覺,怎么說,就像是隱藏著另一個自己……”
白铘問:“你之所以不告訴我們,是怕宛兒和我們擔心吧?”
文羽苦笑著點頭道:“是啊。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要是這個‘自己’出來,我或許會變成另一個我都不認識的人。我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尤其是宛兒你們這些朋友。”
白铘嘆了口氣:“看來我的確錯怪你了。不過,我很納悶,這個阿瑤和你以前到底有什么瓜葛?為什么你看到她也會有那種感覺,你們應該從未見過面啊。”
文羽撓撓頭:“我也很困惑,這事已經完全超出我理解的范圍了。我在想,有沒可能都是她搞的鬼,想從我這里獲得我內心的那些秘密?”
“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要說幻術也可以達到這種效果,可是她沒可能強大到在我們還在流黃城的時候就影響到你吧?別忘了,那時候你就出現反應了……”白铘皺眉凝思片刻,接著道,“說實話,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她絕對不簡單。且不說她那奇妙的占卜本事,就看她那種氣質,就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也聽村長說了,她是被揀來的。我敢肯定,這家伙小時侯一定也長得非常逗人喜歡。那么是誰居然會狠下心把這么可愛的女孩遺棄,而且是遺棄在人跡罕至的山野?……疑點太多了,總之我們最好小心行事,切勿輕舉妄動。”
文羽重重地點了點頭。
***
林谷老人果然熱情好客。待文羽二人返回草屋時,他已經打點好一切回來通知他們了。文羽和白铘趕緊向他連連道謝。秦宛見二人神色有些古怪,便詢問白铘剛才兩人出去說了些什么,白铘自然不便將實情相告,便胡謅了一個理由蒙混過關。
一行人在村里呆了幾天后,和村民們大多也熟絡起來,白铘覺得差不多時機也成熟了,便叫上文羽,準備向村長提出學習仙術的要求。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原本熱情好客有求必應的林谷老人這次竟然一口回絕了他們,全無商量的余地。他告訴白铘和文羽,不是他不相信他們的誠意和為人,而是這種術是他祖上一代代傳下來的,作為村子的守護之寶,從未外傳過,他不想破這個例。所以他無法答應二人的請求。見林谷老人如此堅決,文羽二人也只得作罷。
兩人垂頭喪氣地走出屋子,一眼便望見阿瑤正站在一旁的大樹下,背著雙手,朝著他們微笑。兩人心頭一凜。
白铘瞪了她一眼,扭頭對文羽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加快了腳步。這幾天來,他們一直都在刻意回避這個女子。
“等一下。”突然,阿瑤發話了。
盡管她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溫婉,但卻隱隱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力量,讓白铘和文羽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阿瑤微笑著款款朝文羽二人走了過來。她走路的姿態是那樣好看,笑容是那樣甜美,但卻看得文羽和白铘心驚膽顫——他們實在不知道這個迷一般的女孩子究竟想干什么。
阿瑤歪著頭打量二人一番,不緊不慢地問:“你們兩個……是想讓小羽哥哥學村長爺爺的仙術吧?”
白铘和文羽相互對視一眼,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阿瑤居然連這也看出來了。
阿瑤瞧見二人的反應,呵呵一笑:“看來我猜對了呢。不過,村長爺爺肯定不會答應的,那可是村子的傳家寶呢。”
白铘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你叫住我們就是為了說這些風涼話么?抱歉,我沒興趣奉陪。”說著,朝文羽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要走。
“呵呵,白頭發哥哥,你性子很急呀。”阿瑤依舊微笑著,“如果我告訴你們,小羽哥哥根本不可能學會那個術,你們還會不會急著要走呢?”
“你說什么?”白铘心頭一凜,停住腳步,扭頭看著阿瑤。
阿瑤莞爾一笑,揶揄道:“看來你們真是很莽撞,連這個術什么人能學都不知道也敢上門來請教。”
文羽一聽,心中有些不忿,忍不住道:“這個術能移山碎石,自然是土系仙術。我所修的正是土系仙術。你憑什么說我不能學?別小看人。”
阿瑤搖頭笑道:“看吧沒,我沒說錯吧。你們果然想當然了。不是我小看你,而是這個術根本就不是土系仙術。”
文羽和白铘同時一怔。
阿瑤呵呵一笑:“告訴你們吧,這個術的名字叫做‘破移’,是一種意念之術,不屬于五行仙術的任何一類。”
“意念之術?”文羽和白铘面面相覷。
阿瑤笑著解釋道:“你們不知道也不奇怪,畢竟這類的術在仙術中只是一個很小的分支。一方面因為這類術原本稀少,另一方面這類術也極難掌握,只有滿足特定條件的人才能學會,所以少有人知。簡單地說,意念之術就是施術者將自己的元神力量集中在雙手,然后以雙手扣住自己的太陽穴,將力量輸入腦部,形成一種可以控制外物的無形力量發散出來。弱者可動石搬土,強者可移山運峰,登峰造極者甚至可以形成一股別人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攻擊力量,以意念炸裂他想攻擊的任何目標……”
文羽和白铘聽得大眼瞪小眼。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怪異而強悍的術。
阿瑤繼續道:“你們也感覺得出,這類術威力巨大。任何強大的力量都會是人們追逐的目標,這類術當然也不例外。可惜的是,幾百年來,少有人學會。因為,意念之術對這里有著極高的要求……”說著,她舉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白铘眉毛一挑,眼中銳芒閃動,像是明白了什么。
“意念,顧名思義,就是需要用腦來發動的術。當然,這里指的用腦與智慧無關,而是指這個人能不能用大腦的精神力來施術……”阿瑤說到這里,頓了頓,然后一瞬不瞬地盯著白铘道,“換句話說,同樣仰仗精神力施術的幻術高手才有可能學會意念之術——比如你。”
白铘渾身一震。
文羽一聽,立刻高興地拍著白铘的肩膀道:“太好了,大眼,你能學會的話也是一樣啊。”
“別高興得太早……”阿瑤搖搖頭,“村長爺爺不是剛剛才拒絕了你們嗎?”
文羽扭頭看著她,堅定地道:“我們一定會讓他了解我們的決心和誠意!”
阿瑤一聽,忍不住捂著小嘴笑了起來:“呵呵,你倒真是天真呢,村長爺爺絕對不會答應的。如果不相信,你盡管試好了。”
這時,白铘突然問道:“你叫住我們到底有什么目的?不會就為了奚落我們吧?”
阿瑤呵呵一笑,贊許地點頭道:“聰明。我來呢,是想幫助你們。讓村長爺爺答應將‘破移’之術傳給你,白頭發哥哥。在這個村里,村長爺爺最聽我的話哦。”
白铘一楞,既而冷笑道:“我們和你非親非故,你為什么會這樣熱心地主動幫我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呵呵,你的確很聰明呢,我也沒必要隱瞞啦。”阿瑤微笑著指向文羽,“因為和他一樣,我對他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也很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這一下,文羽二人更加愕然。
阿瑤有些無奈地一攤手:“可是呢,不知為什么,你們兩個簡直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一樣,惟恐避之不及。我根本沒辦法和小羽哥哥接觸,很苦惱呢。所以,我希望咱們能互相幫助,對大家都有好處嘛。”說著,她朝文羽一眨眼:“你如果不和我接觸,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喲。”說完,她咯咯一笑,翩然而去。
文羽驚愕地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腦中已然浮現出無數的問號。
什么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她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