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壯麗的星空下,表面看來沉寂靜謐的神農架卻潛伏著可怕的異動。
在黑暗的樹林深處,逆風和盲目這兩個神秘人正關注著冰洞山中發生的一切。很快,接二連三讓他們吃驚的事發生了:文羽吸收了萬靈精元,藥蟾又將收藏的神兵禹王鞭相贈。更讓逆風意外的是,文羽居然和他們的上司是老相識。
而他的那位上司,正是華少奕。
當聽到逆風說出這個名字時,盲目的聲調都變了,顯然吃驚不小:“什么?他們認識華大人?”
逆風回道:“正是,聽那個吸收了萬靈精元的小子說,他們是一年前從都廣野逃出來的,還是華大人的心頭大患。”
盲目沉默了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話說回來,我剛才看到那小子把萬靈精元吸收時真是嚇了一跳。有如此異能之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那是當然。”
盲目遲疑了一下,又問道:“那你說……他、他會不會就是妖魔界傳言中的那、那個……”因為興奮,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逆風看了他一眼,依舊不緊不慢地答道:“你這個猜測還算有些水平……若那傳言千真萬確,那十之八九都是他了。畢竟,萬靈精元可是炎帝神農幻化出的至圣之物。別說是我們這些邪氣強烈的妖魔,就是人類都很難能接觸到。先才另一個妄圖接近萬靈精元的小子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哼,我在想,華大人若知曉這個消息的話,會不會懊悔當初沒干掉他呢,如今可算是放虎歸山了……”
“嘿嘿,如此說來,咱倆不是揀了個大便宜?”盲目頓時亢奮起來,音調抬高了幾分,“走,現在就去干掉他們,華大人一定會重賞我們的!以他們目前的實力,應該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今日守在這兒可真是沒白等!”
逆風一聽,冷笑道:“你真是個白癡,難怪混了幾千年都還只是個小妖!如今這個叫做文羽的家伙的確還不夠強。但別忘了,剛才上山時他可是使出了踏罡步斗中的飛天術。倘若他還會封禁之術,再加上禹王鞭,那咱們去不等于送死么?”
“哼,沒想到你如此膽小!好,就算你忌憚他使這個術,那咱們等到天亮動手就成了唄。以他目前的功力,若沒了北斗星,根本不足為懼。原本咱們就是來偷禹王鞭的,如今不正是一箭雙雕么?”盲目不服氣地道。
逆風依然對他的看法不屑一顧:“說你傻真是傻。就算此人忽略不計,難道你就沒注意到他旁邊那個女人么?”
“女人?哪一個?都是美女哇!”盲目瞪著眼望向冰洞山,兩顆碩大的眼珠在秦宛和阿瑤身上貪婪地掃來掃去,怪笑著。
“混帳,你的注意力放在什么地方!我是讓你看她們當中實力最強的!”說著,逆風伸長大耳晃了晃,“聽她的聲音,應該是年紀小些的那個。雖然我看不到,但那蛤蟆對她說話時的態度實在奇怪。那些家伙看不出來,但你應該能感覺到,她絕非常人。你想想,那么可怕的蛤蟆竟在她面前完全沒了脾氣。她肯定隱藏著什么可怕的力量……”
盲目心頭一凜,可嘴上依然硬得很:“切,你這膽小鬼,別自己嚇自己。”
逆風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沒必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發現他的蹤跡,咱們就已經立下大功了,這消息可比奪得一件神兵重要多了。做人要知足……”
盲目嘀咕著:“你這話又不對,我們不是人啊……”
“我真是服了你這個白癡!”逆風氣得歇斯底里地叫著,忽地站起身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赫然出現了一個可怖的怪物形象——卻見它大概有近兩米的高度,身體瘦削修長,渾身幽綠,身上不著一物,仿佛是一根大竹竿矗立在地面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長著一對長達近一尺的尖耳,襯托得它那光禿禿的腦袋小得有些滑稽。它瞪著一雙細長的紅眼,不屑地扭頭望著盲目:“要去你自己去!”
說罷,只見它身子一抖,背后就忽地生出一對碩大無朋的翅膀,伸展開來。
“你、你要去哪里?”盲目有些慌了神,也從樹叢的遮蔽中走了出來。
他是個渾身暗紅色的怪物。與逆風恰恰相反,他身形矮小,而且圓滾滾的像一個皮球。當然,它最大的特點還是一雙巨大的眼睛,幾乎占據了他這個面部的一半,紫色的雙瞳足有拳頭大小,看上去有幾分滑稽,更有幾分駭人。
逆風不耐煩地道:“我當然是回都廣野城向華大人匯報。”說著,他的雙翅撲啦一扇,呼地飛上了半空。
“哎,等等我!”盲目沒有翅膀,在地面上急得直跳腳,宛若一個皮球在彈來蹦去。
逆風怪笑著揶揄道:“你不是要干掉他們么?我走了,你就安心去做罷,我會替你請功的。不過,你可一定要堅持到我帶的援軍到來,別提前死掉哦,我的好搭檔……”說著,他一陣狂笑,扇動著雙翅朝遠方去了。
“你這個混蛋,不得好死!”盲目氣得揮舞著雙拳叫囂著,雙眼幾乎能噴出火來。
逆風刺耳的笑聲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
而此時,在冰洞中,文羽四人已準備向藥蟾辭行。
畢竟,先前文羽運用點土化物之術變出信鴿向唐林等人報信時,說的是次日一早在神農架的谷口等候。若不連夜趕路,他們是決計無法在日出前趕到的。若錯過唐林的船,恐怕就只有走幾十公里的山路回去,那可不是一般地慘。
沒想到,藥蟾聽了他們的話后哈哈大笑:“你們根本沒必要如此趕時間。說起來,你們走了一天,又和野人們打斗,也著實累了。今晚就在這洞里歇息吧,趕路的事包在我身上。”
“你?”文羽四人將信將疑地看著它。
藥蟾一臉自得,拍著它那透明的大肚皮搖頭晃腦地道:“本尊法力無邊,送你們幾個人出谷,還不是轉眼間的事情?”
四人盡管有些疑慮,但一來確實渾身疲憊,二來夜晚穿越神農架也確實很危險,所以只得姑且相信藥蟾的話,一個個躺在地上合衣而眠。
秦宛、白铘和阿瑤早早睡去,而文羽聽完藥蟾講解禹王鞭的使用之法后也躺下休息。盡管洞中遍布冰飾,但在天火的照耀下,文羽、秦宛和白铘只覺渾身溫暖,說不出的舒適,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他們三個并不知道,阿瑤和藥蟾用精神力整整聊了一宿。
當清晨時分,文羽三人被阿瑤先后叫醒時,他們驚喜地發現疲乏都一掃而光,說不出地精神。這自然又是天火的功勞。
藥蟾望著精神煥發的四人,笑道:“嘿嘿,這樣才像話嘛,走吧。”說著,它大搖大擺地向前走去。
文羽一怔,忍不住問道:“藥蟾大神,你送我們走,萬一有怪物趁你離開的當口跑進洞怎么辦呢?”
藥蟾嘴一撇:“臭小子,別以為本尊送了你東西就表示什么。我的職責就是守衛這個冰洞,怎可能為了你們幾個玩忽職守?”
這下,連秦宛和白铘都不由皺起了眉頭:“你昨天不是說趕路的事包在你身上么,現在又出爾反爾?”
藥蟾不屑地哼了一聲:“本尊向來說話算數,答應你們的事一定做到,你們懷疑什么?”
“可……可你又說你不會離開山洞……”文羽幾個簡直有些糊涂了。
看著他們迷惑的神情,藥蟾得意極了,它搖頭晃腦地道:“嘿嘿,放心罷,等會兒你們自然會知曉……”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出了洞口。
此時已是晨光熹微,只見一輪紅日自遠方山林中升起,彤光四溢,染得周朵朵云霞火樣紅艷。乳白色的晨霧彌散在神農架上空,宛如一團團棉絮在山林間飄動。
藥蟾瞇著眼遙望著遠方,問道:“你們是從神農溪方向來的罷?”
文羽幾個連連點頭。
藥蟾嘿嘿一笑,慢吞吞地爬到一片開闊地帶,口中念念有詞。
文羽幾個疑惑地看著它,不知它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突然,藥蟾身子后仰,只聽它喉頭咕咕作響,腮幫一下鼓了起來,像是要吐什么東西。“哇!”它身子猛地前伸,大嘴一張,“噗”地一下竟真的吐出一個碩大的東西來。
文羽幾個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個船形的肉乎乎的怪東西,還不停地冒著熱氣。
藥蟾得意地笑道:“這便是本尊為你們準備的‘飛船’。快坐上去罷……”
沒想到它話剛說完,阿瑤就捏著鼻子叫了起來:“好惡心,上面還有你的口水呢,這讓我們怎么坐!”
文羽三人聽她這么一說,忍俊不禁。
藥蟾呢,簡直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玩笑歸玩笑,阿瑤還是乖乖地與文羽三人一道上了這個古怪的“飛船”。文羽坐在這船里,只覺很柔軟舒適,心中暗暗稱奇。不過,對于這個東西如何送他們回去,他心中還是有些懷疑。
藥蟾見四人坐定,道:“坐穩了,這便送你們回去……”話音剛落,它就張開大嘴,猛地向“飛船”吹了一口氣。
“呼!”文羽四人只覺一陣狂風卷起,那“飛船”竟真的飛上半空,急速朝前方飛去!
文羽四人又驚又喜,齊齊起身朝藥蟾揮手告別。
在他們的視線中,藥蟾和冰洞山越來越小,很快就已經看不見了。
藥蟾望向文羽四人遠去的方向,吐出一口氣:“這些煩人的家伙走了,還真有些寂寞呢……”
***
“飛船”在天空中飛速穿越,沒過幾分鐘,文羽四人便已望到了神農溪。說來也怪,那“飛船”竟像是有生命一般,不偏不倚地輕輕停落在了神農架的入谷口。
文羽四人下了“飛船”,好奇地圍著研究了半天也找不出個所以然,只得作罷。沒等多久,唐林等人就駕駛著“豌豆角”出現在他們面前。
一見面,唐林等人就上前圍住四人,一臉興奮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問得最多的,還是文羽變出的那只向他們報信的土鴿。別說對這些長居深山的普通漢子,就是對一些修仙者來說,這樣的事都太過匪夷所思。所以,一路上,當文羽等人將他們在神農架中的奇遇一一道來時,唐林等人更是幾乎聽傻了。
由于回程順流而行,比之去時快了許多。當眾人回到村子,已是中午時分。文羽四人剛隨著眾船夫走進村子,立刻就有無數地村民涌過來,圍得水泄不通,顯然唐林等人早已將文羽等人的故事告訴了村里的人,人們都爭著來一睹“神人”的風采。很快,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村長也來了,說什么也要留他們吃飯。文羽四人忙表示還有同伴在長江邊上等著,不能多留。沒想到這村長實在熱情,立刻就叫過幾人去請青青他們幾個。文羽四人見狀,也只得應允。
不多時,青青、林宇軒和張師傅果然在村民的帶領下趕來了。青青一見文羽,就立刻纏著他怎么也得把那點土化物之術教給她。而林宇軒呢,自然早已是口水直流了。
村長設宴款待文羽一行,聽他們說著在神農架發生的奇遇,不時發出驚呼。也難怪,他在此生活了一輩子,見過的聽過的怪事也算不少,可與文羽一行的見聞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么。其實別說是他,就是連林宇軒和青青也是聽得大眼瞪小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而文羽幾個也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張師傅笑著告訴他們,就在今日清晨,大霧已經逐漸散去,午飯后即可啟程。文羽四人喜出望外。
吃過午飯,與村里人依依惜別后,文羽一行人又再度踏上了征途。
大霧盡散,陽光明媚,這是秋日里難得出現的好天氣。眾人的心情就像這陽光一般燦爛。離開神農架,意味著中原距離他們已越來越近。新的世界,新的挑戰已近在眼前了。
文羽站在船頭,迎風而立。
雖然離開都廣野不過數月,但他已不再是昔日那個懵懂的文弱少年。他遙望天際,目光炯炯,暗暗在心中許下誓言:“華少奕,你等著。待我脫胎換骨之時,便是你我決戰之日!”
江水滔滔,天地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