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叔、燕北澤、小樺三人看著地面濕漉漉的痕跡,又看向角落里破碎的浴桶,心中同時生出疑惑:“術士洗澡都這么大動靜的嗎?”當他們發覺江承天衣服上滲出的點點血跡,這個推測被催生出三種結局。
木叔連忙扒下江承天上衣,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我還以為你傷真好的差不多了呢!也只是稍微好轉一點嘛。你這一弄,這幾天白費了!之后可不能沾水了!你自己行為注意點,夢老說了‘不急’。欸,你也真是的。”,木叔一邊上藥,一邊責怪江承天盲目自大。
燕北澤則是一臉愁容地自言自語:“看這陣勢,怕不是剛和惡鬼干過吧。那惡鬼可真不知廉恥,怎么能乘著別人洗澡的時候搞偷襲呢?對了,還不知道那惡鬼是男是女,如果是女的,那可就更不害臊了。說不定,它生前是個蕩婦,附身燕川,估計奔著他的身子去的……”,江承天默默將視線轉移,一臉苦澀。燕北澤只當木叔下手重了,連忙說道:“您輕點,輕點。”
小樺麻利地清理掉地面的污漬,眉頭緊皺,“明明試過水溫,是很舒服的溫度啊,怎么反應這么大。是木桶那里破損了?扎到少仙了嗎?仔細想想這個浴桶確實用了很久。”
江承天感受身上,微風拂過藥膏略微產生的刺痛與清涼,竟是在燕北澤不停的叨叨下睡了過去。
江承天不能判斷面前這座青山絕壁是夢還是陷阱,他只是緩緩伸出手,把整只手按入苔蘚之中。明明是如海綿一般的苔蘚,江承天在按壓的時候卻是感覺自己在撫摸刺猬,手上不斷傳來微弱刺痛。江承天收回手,一把劍隨之而出,就像被他吸出一樣。寶劍沒有劍鞘,劍身閃爍凌厲的劍光,映出江承天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呆傻模樣。
江承天撿起寶劍,只覺得體內迸發出一股莫名力量,隨后身體不受控制地舞劍。江承天動作毫無章法,明明已經起勢,身體卻是后傾,下一刻從側面刺入。舞了一會兒,江承天收勢,寶劍從掌心劃過,劍身上沾滿江承天的血液。江承天緩緩睜眼,眼里有藏不住的得意。但,下一刻血紅的劍身讓江承天一呆,他攤開手掌,鮮血噴涌而出,想要沖涮干凈他眼里的幼稚。江承天癱倒在地,想要抹干凈鮮血,但血越來越多。青山絕壁也被侵染,無窮鮮血從虛空中滲出,無數怪物從地底爬出,最后化作尸山血海。江承天木楞地看著這地獄般的景象,忘記了動彈。直到,天際的最遠處出現一道無匹的銀芒,江承天怦然心動,撿起身旁寶劍,迎上銀芒。江承天高舉寶劍,沖上一塊青石,猛然跳起,一劍劈開獨眼怪物。隨后,一只四臂怪物沖撞過來,江承天被撞飛出去。
江承天感覺背部遭遇重擊,整個骨架子都快散了。江承天連忙爬起,用劍抵御怪物的爪擊,用腳踢飛另外兩只手臂。在怪物重心不穩,倒退的時候,江承天沖過去一劍穿心。但怪物的身體構造可不一樣,綠色汁液噴射而出,糊住江承天的眼,但它的拍擊依舊勢大力沉。江承天被拍飛出去,腰都快斷了。江承天掙扎著爬起,肋骨好像斷了幾根,劍留在怪物身上,他能用的只有地上鮮紅的泥土。
四臂怪物跳躍起來,四只手合成西瓜大的拳頭,將要砸爛江承天的腦袋。江承天看著迫近的西瓜,內心生出一股絕望,絕望像一張大網將他固定在原地。倏地,江承天站起,蘋果大的拳頭也想一較高下。江承天雙手手腕向后扭曲180度,整個小臂被粉碎性折斷,然后西瓜重擊到江承天的腦袋。江承天整張臉凹了下去,短暫到達上限后,破裂開來,緊接著是頭骨的碎裂與洞穿。
江承天也不懂自己為何要腦袋撞西瓜,只是在西瓜迫近時,他突然想到了師娘的微笑以及不遠處師傅的臭臉。這兩個突兀的人兒,突兀地刺激出江承天腦袋撞西瓜的勇氣,像一場突兀的事故,也像一場正常的故事。
木叔上好藥,抬頭一看,發現江承天竟然睡著了。他是弄不懂術士的身體了,上完藥后,猶豫著交代了幾句。燕北澤沒有在意,仍然咒罵著惡鬼。小樺細心記下,因為北澤少爺一直看著江承天,哪怕他已經睡著,沒有聽少爺的嘮叨。木叔上好繃帶,小心保存好換下的繃帶,那上面沾著些許新鮮的血肉。燕北澤抱起江承天,送到床上,叮囑:“木叔說的,你都記住了吧,好好照料。”小樺點頭,掀開被子,拿來一把蒲扇,給他扇風。燕北澤撓撓頭,笑笑走了。
燕北澤離開此處,找到一處偏僻的小院,翻越石塊圍墻。他本想用帥氣的姿勢落地,但一只手揣著物什,怎么能把握平衡,摔得七葷八素。院內出現一聲短暫的笑聲,緊接歸于平靜,貼在石縫上的眼睛退入黑暗。燕北澤站在窗前,敲敲窗紙,“糖兒,不出來,我就要搞破壞咯!”說著,停在窗紙上的手指伸直,不斷用力,像推積木一樣。但石頭和積木可不一樣,它們牽一發而動全身。
屋內的人,連忙穩住石墻,“澤哥哥!大壞蛋!”透過石縫,能看到一張氣得通紅的臉蛋。燕北澤松手,走向一旁的石桌,“今天有小熊軟糖噢~”
少女蹦跳著走出,舉著左手對付討厭的太陽。燕北澤將物什擺好:一袋小熊軟糖、一雙筷子、一瓶牛奶、兩個飯盒。燕北澤將少女半邊劉海掀上去,又掐了一把她的臉蛋,略帶責備:“說了多少次,多曬太陽,怎么不聽?”
少女一邊扒拉劉海,一邊抱怨,“誒呀,不要鬧了,等下掀上去。”,說著,拿起牛奶,遞向燕北澤。燕北澤打開蓋子,又打開剩余的飯盒,雙手撐在石桌上,十指交叉,“你知道的,幾天前,來了位少仙,我覺得他能治好你。”
少女握緊瓶子,被嗆到了。燕北澤替她撫背,繼續說道:“少仙初來時,他有著嚴重的肩傷,肩膀上缺了好大一塊肉。但,今天我去看望他,他那兒恢復得,不說七七八八,四四五五肯定是有了!少仙肯定有生白骨的寶藥,你的傷也……不大,我們治得起!”
燕糖緩緩抬頭,大口大口喝下牛奶,最后淚眼婆娑也沒哭出來。燕北澤夾起飯菜,細心喂食。吃完后,燕北澤牽著燕糖的手,前往江承天的住所。燕北澤推門而入,房間內空無一人。燕北澤皺眉,喚來小樺,詢問:“少仙什么時候走的,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小樺低頭,“沒走多久,少仙說他要去尋虎,明早就回。”,燕北澤松了一口氣,注意到黯淡的天色,不禁感嘆,“又是夜不歸宿,不對,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