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念肢解,分散于江承天的靈池各處后,仞青山放下心來,這個一直懸于自己頭顱上的快刀算是化敵為友,將成為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的強大助力。“現在,我們得好好談談。”,仞青山目光幽怨,又帶些無奈。
江承天內心顫動,看著仞青山在自己面前肉體不斷消融,一絲絲云氣逸散歸于四周,最后只剩一團凝實的無色氣體。這團無色氣體一陣扭曲后,生出四肢和頭顱,與消融前的體形一模一樣,但已經薄可透光,須臾飄渺。江承天看得癡了,內心十二分迷惑。
煙氣仞青山伸出手來,直接穿透了江承天的身體,回抽時帶出一團稀少、稀疏的無色氣體。另一只手一揮一收,將那空殼身軀散盡云海,留下不少的青色薄霧被納入手中,變成一顆寶珠。
仞青山開始解釋:“這里是你的靈池,靈息依附不絕,形成了靈體。我屬于外來者,不用維持手段,就自然顯露出魂身。你是靈池主人,不用剝除手段,魂身顯露不出。那小貓,是你的魔寵,有著你的一縷靈魂,也是如此。我的念是純粹的靈身,沒有魂身,所以拆解時沒有異變。將你的魂身剝離后,由于本能,會不斷地牽引靈息,靈息流轉時眾多玄妙奇異跟隨,這樣你就能明悟感知靈池里的所有事物。當然,距離越近,感覺越強烈。所以,你感受到我的誠意了吧。”
無色氣體內部不斷翻騰,代表江承天激烈地思考。三息之后,仞青山消弱剝除手段,一根云管成形,接連到無色氣體上,它馬上生出半張俊臉,正是江承天的嘴。江承天的嘴大口喘著粗氣,就像溺水之人費力上岸一般,沒有靈息支持,靈魂極易消逝,平時簡單的思考也會舉步維艱。
剛剛翻騰不止只是因為靈息帶來的信息過于龐大,江承天本身思考不得多少,但這一大股玄妙信息中包含的善、誠兩意確是讓江承天有了一絲改觀。他可以嘗試著相信仞青山了,這對于雙方的交流是極大的突破。于是,江承天的嘴開合:“我可以相信你了,現在我要知道一切經過,從你附身燕川開始。”
仞青山淡笑,伸手一揮,“這是當然”,江承天的嘴消失,云管末端生出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完成變換后,仞青山開始娓娓道來。
我蘇醒時,靈魂薄弱不堪,只能被念裹挾。這只念的終極目的是攪動九天河,其一現世便為此籌備。它是靈身,能隨大風四起,暢游天地。但,隨著時間深入,我察覺到這個目標的不可為以及可用之處。我引導念先尋人附身,韜光養晦。盡管我極力扼制,讓它盡量低調,但它附身燕川后,還是壓制了燕川的靈魂,并顯現異端。
好在此處偏僻至極,多些時日之后,也只是來了你這么個半吊子術士。在此之間,我盡量安穩念,讓它勤于修行,并借助它的修行來修繕自身。但我的增長要遠慢于它,一直在燕川身上發展,我定會失去對它的控制,連影響也會被消弱不少。幸虧那些醫師后面不在冒然靠近,否則必要死上幾人,他們前期驚擾修行,可給我帶來不少麻煩。
明確到這一點之后,我開始在它安穩修行時,外譴一絲魂意,想籌得先機,找尋下一個附身對象。兜兜轉轉數天之后,我找到了你的小貓以及他看守的那些漿紫果,并設法留下布置,期許在未來轉身后能壓過我的念一頭。我并不太能接受附身于人,尤其是無法完全掌控,甚至是毫無掌控。
轉身為獸,一來遠離人類城鎮,不能掌控的話,對人類的威脅較小。二來畢竟是野獸,雖已有些許靈智,但奪舍棲身,我亦不會有多大負擔。三來作為魔獸,它的發展潛力比普通人大得多,完全能夠創造機會引誘我的念。所以,之后我精心安排,一邊克制念的躁動,一邊加快那小貓胚胎的生成。
我預備制造一個巧合,讓凡人尋得胚胎圓球帶回城鎮,而后爆發,造成禍亂,引導念因為發展潛力前去轉身。如此之后,我在引動先前的布置,將念收入囊中,而后潛心修煉。
但變數出現,你來到了這里,提前斬殺小貓。當我魂意外出巡查時,發現了這點,我便有了新的計劃。總體并無變化,只是轉身的目標變了,方式也變了。因此,你第一次探查燕川時,我便引導它主動出擊,理由是清除修行威脅。借助它的攻擊,我的小半魂意進入你的靈池之中,并開始了布置。
當你偷看女人洗澡時,一時亢奮,于是我能引魂入夢。可惜,你直接逃走了,其實當時我就準備坦白的。倒也并非毫無用處,由于調度靈池內的靈息,你的修行有了增長,但要與我的念相比,還是差不少。在你奔波之后,放松涂藥時,我第二次引魂入夢,傳授你劍生,作為制敵關鍵殺器。
做完這兩層布置,當你夜探燕川時,我便引導念進行轉身,通過劍生,我接引回剩余的魂意以及全部的念。隨后,我用第一層布置進行壓制,很順利,它被我壓制得死死的。但并不保險,于是當你找到小貓,心神放松時,我第三次引魂入夢。目的就是借你之手,消減甚至分解我的念。可惜你從來都不相信我,小心思多的要死,甚至一心想要逃跑。若不是第一次被你跑了,我有了應對,這次又叫你跑了去,那就壞了大事。
闡述之間,仞青山聲情并茂,確是讓江承天感到他句句屬實,且用心良苦。仞青山再次調用手段,江承天整張臉還原出來。江承天得此,將內心疑惑一一講出。
燕川死了沒?這個問題已經縈繞在他心頭許久,于是他第一個問。仞青山搖頭,沒有,你殺死的是一具外身。這具外身是我查探到小貓后,回想起一道秘法:身外身,而后修行所煉。是我擔心念之后不受影響,不按計劃行事,做的后手。若是它不進行轉身,待三月過后,燕川產下外身來,它也得被轉移至其中。這段時間足夠我另尋他法,并且在外身上大作布置。現在我轉身成功,那具外身沒有孕育完全,之后會逐漸消減,最后消失。
三次夢境,最開始你都沒有表現足夠的誠意,為什么?仞青山一臉難以啟齒,最后還是做出解釋。我生前乃是劍圣,需要些強者的神秘感,但哪知你是個寧愿玉石俱焚,也不愿茍且的家伙。我給你的選擇,答案已然明顯,但你就是不做。要知道,人生路上,許多事情就是情勢所迫,你就算極不情愿,也別無選擇。你太年輕,還不懂得變通!并且,此次夢境過后,你吸收我的念后,自然能知曉來龍去脈,哪用得著我如此大費口舌。
江承天翻翻白眼,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你說原計劃奪舍小虎仔,現在轉身到我身上,那我們是什么關系。仞青山笑道:寄生。其實我最開始便想要寄生燕川,但我的念那時占據上風,選擇直接奪舍。若非我極力牽引,燕川早已魂死燈滅。奪舍小貓,也是因為他初具靈智,但遠達不到與我交流溝通的地步。并且,因為它太過弱小,沒有靈池供我修養,唯有奪舍,才是上策。其實,有我寄生,你也算是撿了大便宜,我的見識,眼界要比你高出太多了。今后,修行路上有我相助,你定能進步神速。
江承天并無驚喜,只是內心嘀咕:修行如何神速,與我何干,能和江叔一樣,我就知足了。江叔說過人往高處走,但高處不勝寒啊!之后,江承天又與仞青山交談一番,信任度刷刷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