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臨近花朝節的緣故,鎮上人來來往往顯得十分熱鬧。街邊或多或少都插著花,爭奇斗艷。一道長街看過去,春梅、山茶、水仙、探春,桃李、海棠……多而不雜,艷而不俗。
買花人有男有女,頭帶著新鮮的花朵,襯的烏發下的雙眼富有生機與活力。他們擔著花走過長街,吆喝著賣花語,傳播著花的芬芳。
街邊的商鋪有人賣花糕,柳歇芳對這些素來感興趣,迫不及待上前拈了一塊小嘗一口:“是春梅!”
賣花糕的是一位和藹的老婆婆,滿頭銀絲間插了一枝梅花。雖然臉龐上已經爬滿了皺紋,眼神也不如年輕時清亮,但舉止行動間卻仍能看見些許年輕時的風華。
她的小孫女就站在她左邊,穿著大紅衣裳,襯得整個人玉雪可愛。衣裳衣襟上繡著梅花的花樣,很精致。
老婆婆朝其余四人分別遞了一塊兒包好的梅花糕:“小公子們嘗嘗吧?!袄掀牌啪米∮袂彐?,當然認得尚愿三人服飾的貴重。”這梅花糕是新鮮的春梅做的,甜卻不會太膩的?!?p> 顧渟在柳歇芳期待的目光中接過梅花糕卻轉頭遞給了尚愿,她朝老婆婆抱以歉意一笑:“我不太愛吃花糕,謝謝好意。“
李徵和柳歇芳、尚謹一看就是沒帶銀錢的主兒,尚愿上前給了錢:“前面有花神廟,去看看嗎?這幾天那里應該已經有了賣花、賣花燈的?!吧性搁_了口,尚謹自無不可,干脆走在前面帶路。
柳歇芳對這些吃的很是留念,拖拖拉拉的慢了顧渟他們一段路。李徵對上顧渟也不知說些什么好,干脆就慢慢走著陪著柳歇芳。等到花神廟前,尚謹和一個賣花人砍價正到高潮。
李徵沒忍住掃了幾眼砍價到漲紅臉的尚謹,心中覺得奇怪,尚謹竟然這么有煙火氣,比他哥哥尚愿倒是更像個活人。
沒一會兒尚謹大獲全勝,抱著花興沖沖和他們匯合:”哥,師姐,這是給你們的梅花,柳二姑娘,喏,桃花?!半S后他臭著一張臉把一簇海棠遞給了李徵,現在他懷里只剩了幾只梨花和山茶花,紅白對比分外鮮明。
李徵同尚謹道了聲謝,看著柳歇芳抱著花往花燈那里跑。柳歇芳指著一盞蓮花燈:“徵哥哥,你們博潁城的蓮花?!睕]等李徵反駁博潁城是青蓮,她又指著另一盞描著山茶花樣的花燈沖尚謹說道:“這是山茶花欸?!?p> 說著她一股腦兒鉆進燈市里,很快就不見人了。尚謹抱著花也隨之沖進去了:“前面還有一個桃花的,前幾天我下來看見過。”
現在是夜晚,花燈自然沒有夜晚時那么流光溢彩,但也能看見手工人的心靈手巧。燈市遠看去,還以為是花市呢。顧渟看李徵瞄了幾眼蓮花燈,便笑道:“李少城主如果喜歡,不如由我買下就當見面禮。”李徵看了眼顧渟,看著她不自覺帶著的點拘謹,便轉開眼看向繁盛的燈市道:“顧少城主,勞煩費心,還是不必了。博潁城雖然沒有花朝節,但六月二十四正是蓮節,顧少城主到時候可以來游玩。”
正說著,就看見尚謹追打著柳歇芳跑出來,跑在前頭的柳歇芳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貍,她高高舉著桃花燈,靈活的在人群里竄來竄去。尚謹又蹦又跳連桃花燈的穗也沒抓到。兩人如一陣風吹過李徵他們三人身邊,隨機就往來路跑去,遠遠還能聽見尚謹的話:哥,還沒給錢?!?p> 尚愿認命的走進花市去找桃花燈的老板。
“詰曉三春暮,新雨百花朝?!崩钺玎?,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他們幾個都還只是孩子。顧渟、尚愿、李徵、柳歇芳、尚謹都是,只不過她們在享受頂尖的修煉資源之時,也失去了一部分東西。
這世界不公平,卻又太公平,有得必有失,無一例外。
五人一直到偷看了戲娛神的彩排才姍姍然回去,此時已是夕陽西下。落日懸在青山山腰,只露著半張臉。天邊翻涌著燦爛的晚霞,帶著瑰麗的粉色。柳歇芳和尚謹吵吵鬧鬧了一天,現在已經累到眼皮都睜不開了。柳歇芳窩在顧渟懷里嘟嘟囔囔著,捏緊了桃花燈。尚謹則是趴在尚愿背上,腦袋垂在尚愿肩窩里。
玉清山上的家長們早就知曉這件事,此時感應到小孩子們回來便都來接。柳知意和李明德一路說說笑笑,看見柳歇芳都睡了便好笑著從顧渟懷里接過柳歇芳,“勞煩顧少城主費心了。她啊就是這種懶散性子?!?p> 顧渟回了禮。
尚言之沒親自來,來的是很受他信任的陸柯。他想去接尚謹,不料被尚愿攔住了:“不必,你先帶阿鵷回去歇息吧。我送他去夫人那里?!瓣懣轮坏脩隆@钺缑腿宦犚姲Ⅸt這個詞,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顧渟的小名。尚愿的小名則是照君。他們自幼相識,小名互稱也屬正常。
玉樹歌闌海云黑,花庭忽作青蕪國。顧渟,字青蕪,小名阿鵷,號玉樹。
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尚愿,字逐月,小名照君,號相聞。
那個編劇名字景致都寫得很美,只是故事并沒有那么美麗,反而充滿了狗血。
李徵跟著李明德回了居所,他站在李明德面前默默看著他沏茶。李明德行云流水將熱茶注入茶杯中,遞給李徵。李徵這才端正坐下。
“今日看見了什么?“
李徵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說了出來,然后說出自己的思考:“尚愿與尚謹沒有傳言中的那么兄弟不和,顧渟也和尚家兩兄弟關系很好。不過陸柯雖然是尚言之的弟子,與尚愿關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更像是……”上下級。
李徵沒有說完,但李明德能理解他的意思?!澳隳芸匆娺@些很好,不過還不夠。眼睛是會騙人的?!八p笑了一聲,并沒有解釋什么?!泵魈煳覀內グ菰L靈嵐宗,你做好準備,去休息吧。“
“是。“李徵將茉莉花茶一飲而盡,行過禮后退出李明德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