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到了崖頭,幾條繩索如同快速爬行的眼鏡蛇順著崖壁溜了下去,錦衣衛們花一樣開滿繩索,動作神速毫不猶豫的落入山洞中。
山洞里打眼看來,滿是落石,很明顯易紹已經做過簡單的破壞。易紹抬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不得不說這位危機意識真是滿分,易紹掃眼一看地上的格局,頓覺幾分不對,雖然盜匪們的歡聲笑語仍未斷絕,但是這地上細小的石子卻挪了位置。
易紹蹲下身,快速抓起一把石子,石頭像煙花一樣在他手中散開,飛向四方,一時間山洞里立馬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是蛇,純綠色的蛇像美麗的綠寶石,搖曳著向他們爬來,卻在距離易紹不遠的位置戛然而止,飛速后退。易紹若有所覺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香包,長安在包里放啥了,效果這么強。
小五稀罕的從易紹身后探頭看這香包,破的跟粗布隨便扯下來的料子一樣,竟有如此奇效,就是這味道久久不散,要人作嘔。還好老大聽長安的把這香包隨身攜帶了。要是別家小姐,裝不過一炷香,估計就要被老大不知道撇哪去了。
易紹站起身,穩妥起見,他還是讓手下的這些人回去了,明知前方有危險,還讓人涉足,那不是蠢出天際。
很快火油被運進來,易紹就地起火,很快大片的煙霧像洞內飄去,易紹自在的懸在山洞上方,看著兄弟們往洞口添柴。
洞內的盜匪們因為山洞的地勢無處閃躲,只能看著濃煙向他們滾來,突然,他們看到一股煙鉆入了墻壁。
為首的老大撲到那地方,拿手中的彎刀死命的砸起來,真有土石松動之樣。
“天不亡我!”賊首狂喜,“兄弟們,砸啊!”
一時間洞內砸的框框作響。
砸了一段時間,盜匪們砸的聲音變了,本來是實心的,現在突然變成清脆的聲音。
主持和莫太醫早已對過幾局,通常是以莫太醫怒罵狗賊結束,兩人移步到禪房外的亭子里去,小和尚端著一壺清茶小跑而來。
莫太醫聞著這茶香,“這茶好新。就拿來招待我。”
主持小度一口,把莫太醫的茶杯放回茶盤內,擺明了不喝就不喝的態度,莫太醫反而不在拿喬,得意的笑了笑,喝起茶來。
付正快步跑到廚房,他已經感受到臉部腫痛起來,他翻了翻后院廚房里的竹罐子,很快找到了醋,聞了一下就涂抹在了臉上,可惜這山上沒有冰塊,只能如此了。付正細細檢查身上,將能抹到的地方全抹了一片。廚房的門吱嘎一聲響,付正下意識裹緊了衣衫,就聽一聲陰惻惻的話,“不許透露我的身份。”
付正覺得自己很倒霉,在太醫院被針對就算了,在外面陪老師走訪個親友,還能被蜂子給咬了,現在還被人威脅,沒有最窩囊,只有更窩囊,付正低聲說,“知道了。”
門又響了一聲,付正才轉過身來,整理整理衣衫,決定去找老師,先行下山,搗拾搗拾臉再說。
什么事都讓他撞上了,付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一群匪盜劫持的,哦,是他該死的孝心,本來是想劫持他家老師的,他把老師推離了危險范圍,危險的就是他自己了。付正看著自己氣不打一處來,看著自己老師白發飄飄的樣子,又慶幸自己把老師換了下來。
長安第一個得知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震驚,很快就冷靜下來,不管他們怎么上來的,現在已經出現在面前了。長安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主意,她先派人去告訴了易紹那邊的人。
寺外濃濃的甜膩的花香就是最好的掩蓋,就在一行人劫持著付正往寺門外走的時候,撲面而來的藥粉撒了幾人一身,這只是障眼法,只見復生快速上前,乘機擰了賊首的手腕,將付正救了出來。
付正摸摸臉摸摸腿。
“只是面粉而已。”
付正放下心來,有一種虛脫感襲上心頭,只覺得手腿脫了力一般軟的跟面條一樣。周圍的聲音在一瞬間由大放小,天旋地轉的,都有些不真實了,呆呆地立著,下一秒就要摔倒一般。
長安的眼睛一轉,轉到了付正身上,她幾步走到他旁邊,伸手扶住了他,果然手下的肌肉緊繃的如二四八月的冰塊,長安嘆了口氣,看樣子是嚇得不輕。
“沒事吧。”長安拍拍他的手臂,感覺還是很僵硬,又多拍了幾下,把付正的魂拍回來了。
“多謝小姐。”付正有些臉紅,這種失態的樣子被一位姑娘看到了。渾身的血液都急著向脖子沖刺,速度太快溫度也急升起來,然后被一條手臂擋開。
易紹在過一道石雕門就一眼看見了站在一起的兩人,長安溫柔的支撐著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那男人情意綿綿的看著長安,兩人之間郎情妾意,看上去竟格外相配,易紹微瞇眼睛,不知道哪里來的情緒,覺得十分的刺眼,腦子還沒告訴他該怎么做,身體已經上去了,像刀刃一般劃破這畫面,隔在兩者之間。
長安被擠的往后退了兩步,正好給易紹隔出了空間,易紹大大方方的站在兩人之間,遮擋了兩人的視線,山川般站立,一轉身后背留給長安,狀似關心的問了那男人一句,“沒事吧。”
付正連忙搖頭,剛準備行禮,“帶下去安撫安撫。”就被兩個神出鬼沒,地里長出來的一樣的官員架走了。
易紹轉回身,剛準備和長安來個對視,人早已不在原地,已經離他有十幾步遠,易紹心里及其煩躁,顯示在面上就是嘴角拉平,眉頭微皺,很細微,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長安不急不緩走著,例行詢問是正常的事情,也不知道要問多久,結交人才就下次吧,急著靠近顯得她有什么目的一樣。
香也上完了,還有啥事沒做來著,長安腦中急速運轉,沒注意某個男人陰沉著朝她來了。
“站住。”
突的一聲像白日里的驚雷劈在了長安腳下,嚇得長安后頸出起了一層小絨毛,自覺停住腳步,她當然聽的出是易紹的聲音,兇的都有些失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象是她,所以她聽出了短短兩個字里的不爽。就這么幾秒,易紹已經到了長安面前,一時間長安心里閃過幾種可能,她也是要例行詢問的,畢竟是件大事。
身高差讓長安不由得抬眼看他,不敢抬頭,怕損了他的官威,長安抿住嘴唇,兩只手指繞著衣衫的下尾,看了他一眼,又趕緊移開了,完全忘了前不久,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長安在心里打腹稿,正在梳理整個事情的經過,估計還要寫個折子交上去。
往往兩人之間的氛圍是很隨意的,現在卻有些不同,像是行駛到了很深的海域,海下面沉靜,卻不知道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