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孽障瘋了!我沒說過!一切都是你指使的!”林老夫人堅決要撇清其中關系。
“就是你!”張林氏確實狀若瘋癲:“你才是最惡毒的!你害死了父親那么多孩子,你算什么母親!關旭是為了你才得的報應,我也是為了給你還債才有今天的下場!是你是你……”
龐清之見張林氏情緒失控,忙讓衙役將其堵上嘴巴,捆綁起來。
林老爺子卻指著林屠氏一口氣接不上來,指了她半天才道:“我……我要休了你這老貨!”
張靖嘉看著這一家子的丑態,轉而面向龐清之道:“父母官大人,如今案情已經明了。草民大嫂被林關旭誣陷,如今他已身死,草民也無力追究。但是林家母女串通一氣,害死草民兄嫂;林炳秋知情不報,默認發妻侵吞草民大嫂的嫁妝。手段卑劣,情節惡劣,求大人嚴懲兇手及其幫兇,已告慰草民兄嫂枉死的冤魂!”
張靖嘉一口一個草民,不過在李欣看來,他滿臉傲氣,半點卑微之態都無。
龐清之連連點頭,對著張林氏道:“張林氏,既然你自己認了罪,那便速速在供紙上簽字畫押吧!”
旁邊文書寫好供狀,有衙役取來走到張林氏身邊,拽著她簽了字畫了押。
“張靖嘉,如今事情已經明了。這些事情全是那張林氏伙同弟弟一手所做。龔氏貞潔烈婦,本官定會上奏朝廷,為其旌表。那張士遠也確是你兄長子嗣,而非林家長孫。按律,這林家的家產,張士遠是不可繼承的。”
林炳秋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張靖嘉卻嘲諷地看著林家二老,口中道:“父母官大人。草民的大嫂是無辜被冤,這是事實,并且犯人也已承認;但是草民的侄兒張士遠為林家子孫,也是事實啊,并且人證物證俱全。”他笑著望向林家兩個老的:“律法上,張士遠確實是林家子孫。雖然事實上,他并無林家血脈。”
“這……”龐清之承認自己很容易就能被張靖嘉說服。他不由對著李欣及張秋然道:“公主殿下、知府大人,不知兩位有何高見?”
李欣道:“本宮只是來玩的。怎么判案是你們大人的事,本宮可不管。不過本宮也覺得張先生言之有理。”
張秋然心里想的是張林氏肯定要被休,那還不如將林家的家產全都判給張士遠,再怎么說,張士琳還在張家的家譜上呢。他日借此跟那張士遠要幾筆贍養費,還不是手到擒來?于是他便道:“清之,林家多行不義,你便按律宣判吧。”
龐清之點頭,胖胖的臉上一雙小眼睛精光閃閃,重重拍了那驚堂木一下,他道:“堂下張林氏聽判,你為圖謀他人私產,串通親弟,辱人名節,害死張家夫婦兩條人命,罪行滔天,法理難容。本官便判你斬刑!來人!將其即押入大牢,秋后問斬!”
張林氏聽此判詞,嘴里嗚嗚嗚不知說著什么,大概是喊冤吧。但是衙役們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迅速將渾身顫抖的張林氏拖了下去。
龐清之覺得堂上少了幾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心情暢快的繼續一拍,口中道:“堂下林炳秋,林屠氏聽判。你二人教女不嚴,教子不善,令其二人做下諸多惡事。本官便罰你二人庭仗各四十,三日后執行。但念林炳秋年事已高,可免去此刑。林炳秋!”
林炳秋兩股戰戰,忙道:“草民在!”
“林家既已簽下文書,認了那張士遠為孫,你膝下又無子嗣。那張士遠便可繼承林家全數產業。”
林炳秋一下子癱軟在地。
林老夫人大叫:“不!民婦不服!”
“肅靜!”龐清之道:“將這老婦嘴巴堵上!”
立刻又有兩個衙役上前,將林屠氏的嘴堵上。
龐清之對著張靖嘉和顏悅色道:“張靖嘉,張士遠在這律法上是該繼承林家的家產,那么律法上,他也要供養祖父祖母,不得遺棄。”
張靖嘉笑得出風拂面,人畜無害:“那是自然。草民及侄兒一定會好好地照顧林家兩位老人家的。”
李欣見案子已經如張靖嘉期望的那般了結了,便起身對張秋然道:“好戲這么快就看完了,真是精彩。唉,張大人,下次再發生類似你家小舅子的這種事,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本宮。本宮可不想再次錯過好戲了。”
張秋然面色隱隱抽動,臉色刷的黑了:“殿下,那林家已經跟張府沒關系了!”
李欣笑得天真:“哦!本宮這不忘記了么。對了,后日便是王府開私學的日子,令千金可準備好了?”
如李欣所料,王家、錢家均婉拒了清王府的帖子。但是有趣的是,王、錢家兩位小姐又私下給李欣派了帖子,希望日后公主能時常邀請她們參加王府的聚會。
張秋然聽聞此事,臉上終于露出了真摯笑容,態度熱絡的說道:“小女日日在家念叨此事呢。后日定會與范家小姐一道前往王府。”
李欣點了點頭:“嗯,本宮也聽榮華說要帶上馮家的小姐。原來她們三人早就約好了啊。”
果然,張秋然一聽馮家的名字,臉色馬上又陰沉下去了。
“那本宮這便走了。”李欣提出告辭:“龐縣令不愧是一縣的父母官,審案公平公正,是百姓之福。”
龐縣令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緊跟著張秋然,率領一眾人等恭送公主殿下出門。
張靖嘉隱在人群里,表情復雜,臉上不知是哭還是笑。
就這么報了仇嗎?十年養育之恩,算報答了嗎?他覺得曾經被仇恨填滿的心臟,此刻一下子空落下來。他暗暗握了握暗袖里帶著的那塊玉牌,原本為博那縣令好感而幾乎用盡的精神力瞬間脹滿,在空落落的身體里肆意橫行。
“張先生,你可要與本宮同行?”
張靖嘉費力地睜開眼,世界萬物全都變得模糊起來。他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后便見自己的身體自動行走在那少女明黃的背影之后。大地白茫茫一片阻礙了所有視聽,腦中一股膨脹的能量正欲突破,暴風驟雨前最后的寧靜時刻,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傳入腦海:“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護我。”
然后意識短暫地停頓了下。
“不好!是舟瑪黑洞!全艦警報!警報!”
“快!切換手動飛行模式!”
“調速!快!光速十倍!光速二十倍!找到最近的恒星,利用其引力抵消黑洞引力!”
“不行啊艦長!來不及了!我們已經進入事件世界了!”
“這么快就到臨界點了么。”漂亮的女艦長低落的垂下手,回頭望向對面比之還要秀美的男人:“章,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章一身白色繡暗紋的長袍,眉心處金色光點不斷往外擴散。他微微睜開了雙眼,臉上是波瀾不驚的鎮定:“不怪你。我自己也很懷疑消息的真偽。不過,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這就是傳說中舟瑪人新生的地方。若是能戰勝重力差,也許我們可在另一個時空延續生命。”
剛說完,他便覺得自己的頭和腳正慢慢被引力拉扯,指揮艙內的所有人都不可控制的滑向母艦質量最大的頭部。飛行器無法自控,開始顫抖,所有人都面露恐懼。
章盡力平復心情,微微加大了音量全艦通告:“所有修行過精神力的人都請閉目冥想,盡量用自身的精神力拉扯靈魂,切斷身體與靈魂的聯系!我們的身體也許會被撕碎,但是我們的靈魂是無質量的,可以盡量保持完整。這是遠古舟瑪國人造的黑洞,既然里面有精神力的存在,那么一定存在生命!”
飛行器開始旋轉起來,所有人都被甩到母艦最底層,身體各部位因質量不同而承受著不一樣的引力,血管里面奔騰的血液幾乎燃燒起火。眾人心里都清楚,章說的不錯,大家都會被撕碎。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如他說的那般,用精神力盡力將靈魂拉扯出來。
再痛也要拉!
章覺得自己痛的幾乎昏死,航天器已經快要肢解,他大吼一聲:“讓我們一起來一場時空旅行吧!”
意識又陷入停頓。
我是誰?漂浮在空中的靈魂疑惑地問著自己。它極盡透明,萬分虛弱,同時又覺得饑渴無比。前方垂落在半空的瑩潤能量,叫它十分眼饞。然而,在那團能量周圍,卻存在著極其強大的吸力。它飄飄蕩蕩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突破的缺口。
遠遠地傳來聲音:“二少爺……你在哪兒呀……”
“在這里在這里。”
“快去找大夫。”
“二少爺……沒氣了……”
“也許只是一時閉了氣,快抱回去。”
然后它便看到那團能量動了起來,扛不住誘惑,它也跟著追了過去,卻始終要與那股吸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好糾結,這團能量是要跑到哪去啊!
終于,那團能量停了下來。它卻一個沒剎住,猛地往前又飄了幾步。一股巨大的吸力襲來,鋪天蓋地的記憶鉆入腦中。似乎過了幾個光年一般,他終于能睜開雙眼,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靖嘉。”
他側過頭,看到昏暗的光線里,一個瘦弱卻有力的身影坐在自己面前。
這個大腦海馬體里儲存地最多的片段便是與這個人在一起的。
“大哥。”他聽到自己有些暗啞的童音。
他叫章。他叫張靖嘉。
一個身體只有五歲,靈魂卻幾十歲的怪物。
這里便是傳說中舟瑪人最后的桃花源嗎?他又摸了摸頸項上的瑩潤玉石,一股溫和的暖意傳來,他聽到了靈魂舒服的顫栗聲。
這便是屬于自己的時空之旅?手中緊握著玉石,他臉上現出笑意,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