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深迅速把她的肩膀壓了下去，對外寒霜覆面的少年將軍現(xiàn)在露出了罕見的溫柔，“別亂動，你受了些風(fēng)寒，現(xiàn)在應(yīng)該好好暖著，休要再去外面。”

　　白錦言皺眉點頭，“五妹，你可千萬仔細(xì)著些，哥哥魂都讓你嚇沒了。”

　　太真實了。

　　白羨魚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道：“……大哥，四哥，現(xiàn)在是乾元多少年？”

　　“妹妹這是睡糊涂了？現(xiàn)在乾元十六年了。”

　　乾元十六年。

　　她剛剛及笄。

　　大哥還未曾因功高震主發(fā)配邊疆，與父親一般戰(zhàn)死沙場。

　　二哥還未被抄家，三哥還未被歹人暗殺于牢獄，四哥還是這般皎皎君子，也未曾被流放，至死不得相見。

　　上天這是……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白羨魚眼睛一眨，落下淚來。

　　白檀深見狀，拳頭在身側(cè)攥緊，“怎么哭了？難道是誰趁著我們不在欺負(fù)你？”

　　白錦言也氣憤道：“你告訴哥哥，哥哥我身手好，看我不把他打成落湯雞！”他妹妹自小是被寵著長大的，一丁點氣都未曾受過，現(xiàn)在又是落水，又是落淚的，可真是心疼死他了。

　　白檀深瞇起眼冷凝著白錦言，“叫你照顧妹妹你就是這樣看著的？要是妹妹有個什么好歹，我就打斷你的腿。”

　　白錦言委屈巴巴地看著白羨魚，他臨時被夫子叫去抄書了，“要是妹妹能裝進(jìn)口袋就好，我隨時捎著，就不怕出意外了。”

　　白羨魚忍俊不禁：“是我自己不小心。”

　　兩人勸說的話卡在喉嚨里，狐疑地看著她。

　　白羨魚卻好似松了口氣，輕輕笑出了聲。

　　*

　　十日后。

　　麓山書院。

　　“都十日了，將軍府那位怎的還不來？”

　　“聽說是因為落湖染了風(fēng)寒，前天她三哥下了朝，親自來告的假。”

　　“無緣無故怎會落湖？”

　　眾人的議論聲傳到書院右側(cè)一角。

　　男人倚著墻，長腿微曲，身著玄色織銀云紋箭袖，袖口鑲繡著金絲騰云紋滾邊，遒勁修長的小腿被玄色青緞朝靴包覆，青碧流云紋寬腰帶束緊，腰身勁碩有力。

　　他眼皮輕闔，如霜雪冷然，這么倚著墻，竟是說不出的俊美無儔，狹長的鳳眸冷意凜然。

　　白羨魚一進(jìn)書院，就看到這么一幅場景。

　　她略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收拾好了心緒。

　　也不怪京都各家世家大族的小姐，甚至連圣上盛寵的七公主都對謝行蘊趨之若鶩。

　　謝行蘊能令她如此著迷，這副蠱惑人心的皮相功不可沒。

　　可她這一世，不想爭了。

　　也不想要謝行蘊了。

　　“羨魚你來了！”

　　“身子可有好些？”

　　謝行蘊的眸色終于有了些變化，他掀起眼皮，不動聲色地打量被眾人圍著的女孩兒。

　　她穿著縷金挑色紗裙，外罩軟毛織錦披風(fēng)，烏發(fā)如緞，向后挽成了一個垂鬟分髾髻，只用一只鏤空扭珠步搖別著。腰肢不盈一握，五官絕美，肌膚白的幾近透明，許是因為天寒又受了風(fēng)寒的緣故，整個人嬌柔窈窕，我見猶憐。

　　謝行蘊腦海中忽然憶起，白羨魚曾經(jīng)不怕羞地拉著他的衣袖，傾國傾城的小臉浮現(xiàn)一抹嫣紅，可依舊強忍著羞意，期期艾艾地望著他——

　　“……好歹我也是他們說的京都第一美人，你若是不肯娶我，那我可就要被旁人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