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共抓捕三百四十六人，盡數斬殺。”一位清點人數的鎮元衛來到主薄面前匯報。
“有多少名修煉者？”主薄問道。
“二十三人。”
這二十三人的身份亦是奴仆，本沒有修煉資格，但鎮南王府念他們做事勤快，便允許他們偷偷修煉。
“修煉者的尸體帶回衙門，其他尸體有家人的讓他們來認領，沒家人的直接焚毀。”主薄的話語沒有一絲溫度，如同記錄生死薄的地府判官。
陸凡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尸體，胃部一陣翻涌，他第一次見這么多的死人。
尸體的死狀各異，身軀扭曲，他轉過身去，不愿再看。
他從未想過一個朝廷的衙門會如此不把人命當做人命，而且這些都是無辜的人，有親人在家翹首以盼地等他們回家。
他們不是與之敵對的道門余孽，不是你死我活的宿命，為什么一定要殺了他們？
此刻他深深為自己是一個鎮元衛而悲哀，也為無辜死去的人悲哀。
不得不說，大衍的時代，是最悲哀的時代。
一群殺人魔頭罷了。
沒有規定由誰殺人，向來是自告奮勇。
鎮元司不少人熱衷于殺人，一邊砍一邊叫喊，任由鮮血噴濺在臉上。
好在蕭寒等人沒有這么做，令陸凡稍感安心。
蕭寒等人的想法與他如出一轍。
“無雙還不算無可救藥，至少沒有被殺戮蒙蔽雙眼。”
他們一直暗中觀察陸凡，對他的反應比較滿意。
從鎮南王府出來，陸凡不聲不響地離開。
他準備去靈藥監買葵水陰蓮的蓮子。
一路上，他感嘆自己不夠強，如果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救下他們有何不可！
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
“天不生陸凡，萬古如長夜。”
“今生我注定照亮萬古。”
陸道大步跨入靈藥監，豪氣干云道：“給我來一枚葵水陰蓮的蓮子。”
人還是那個人，話還是那個話：“哎呀，陸鐵衛，你來晚了，蓮子賣光了。”
陸凡的沖霄志氣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臉傻愣道：“又賣光了？”
“是啊。”靈藥監監子笑容邪惡。
“怎么這么不湊巧。”陸凡嘀咕道。
“陸鐵衛真想要的話，我自己有一枚蓮子可以私下賣給你。”
“好啊。”陸凡明眸大眼滿是驚喜。
監子看得怦然心動。
“條件是陸鐵衛今夜來我家…”
“鏘～”
靈藥監監子話還未說完，陸凡便拔出鎮元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敢騙到本衛頭上。”
陸凡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俏臉含霜，殺氣十足。
監子的修為為煉氣境前期，這一刀本可以輕易躲開，只是他沒料到陸凡會在靈藥監貿然出手，因而中招。
鎮元刀鋒利異常，并且不斷地抖動，輕輕地觸碰到皮膚，便劃開了一道細微的傷口。
“陸鐵衛有話好好說，手別抖行嗎。”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疼痛，監子哭喪著臉道。
“連續兩次本衛來買東西，你都說沒有了，而你身上有，你是當本衛傻子么？”
“陸鐵衛，你要的蓮子有。”監子害怕極了。
“哼，果然是耍本衛，真想一刀砍死你。”陸凡憤懣不平道。
“陸鐵衛，能把刀放下了么？”監子伸手想把刀推開。
“別動。”陸凡冷喝。
官員老實地收回手。
“葵水陰蓮還有幾株？”
此時監子腦瓜子清醒了不少，看出陸凡無非是嚇嚇他而已，并不敢真殺他，于是道：“葵水陰蓮確實沒有了。”
陸凡蹙眉：“還在撒謊！”
“我沒有。”
靈藥監此處殿堂有不少買客和幾位監子，一名監子這時開口道：
“靈藥監不是鎮元衛胡鬧的地方，速速把刀放下。”
“何人在此鬧事？”監子的上級官員監事從后堂走出來。
陸凡見到監事出面，收回鎮元刀道：“本衛來買靈藥，此人屢屢哄騙本衛靈藥已經賣光，卻要本衛夜里去他家私下交易，望靈藥監給本衛一個交代。”
欺騙他的監子迅速在監事的耳邊低語一句。
大家都是有修為的人，他的低語無法躲過眾人的耳朵。
眾人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三叔，我與她說葵水陰蓮沒有，蓮子還有，別露餡了。”
眾人：“。。。”
眾目睽睽，肆無忌憚。
陸凡一聽就知道壞事了，兩人是叔侄關系，這交代沒要到恐怕還得把自己交代在這里。
而后那監子滿腔怒火地對陸凡道：“陸鐵衛，你血口噴人，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大家都聽見了，你打算耍賴？”陸凡寒聲道。
“誰聽見了，陸鐵衛倒是叫大伙給你作證啊。”監子信心十足，仿佛確定不會有人給陸凡作證。
大衍朝廷各司衙門幾乎與鎮元司不和，況且陸凡還是一女子，對他們來說說毫無威懾力，如無必要，眾人確實不會幫他作證。
陸凡自然不信這朗朗乾坤之下，還有人可以為所欲為，顛倒是非。
他對眾人一拱手，道：“還請諸位作一證詞。”
無人應答。
這世道比我想象的要險惡！
陸凡面色陰沉，來靈藥監的路上誕生的那份使命感減輕了許多。
這個世界不值得我拯救，我還不如黑化算了。
“哼，青天白日之下，你一個鐵衛混肴黑白，誣陷我侄子，還要靈藥監給你一個交代，你太放肆了！”監事是監子的三叔，二人同穿一條褲子，此刻出聲喝斥。
孤立無援的陸凡鐵青著臉道：“靈藥監確定要包庇偏袒他？”
“我靈藥監行得正，坐得端，何談包庇，休要再出言誣陷！現在給本官侄子道歉，本官既往不咎！”
“本官不妨告訴你，上一個在靈藥監鬧事的鎮元衛，下場很凄慘。”監事威脅道。
靈藥監乃大衍官方售賣靈丹大藥的地方，并掌煉制丹藥之職。
丹藥于修煉者是不可缺之物，而煉丹步驟繁冗復雜，需要長時間的學習，煉制丹藥亦費時費力。
一般而言，少有人會將修煉時間浪費在學習和煉制丹藥上，因而煉丹師較為稀缺，其地位相應地較為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