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寧靜的一聲大喝,準備打人的壯漢頓時住了手,抬眼看去,棚子外面站著一群人,說話的正是站在中間的少女,帶著紗帽看不清面容,不過周身清冷的氣質,卻無法讓人忽視,更別說她的身邊還站著縣令鄭大人和稻香村的掌柜!壯漢不知覺的松開了手里拎著的狗子,唯唯諾諾的說道,“縣令大人!李掌柜!”
鄭燮看了寧靜一眼,對著周圍的人群揮了揮手,說道,“都退下吧!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大人,那這個怎么辦?”其中一個大漢,有些猶豫指著狗子姐弟倆;鄭燮順著大漢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對上了狗子警惕而又略帶狠厲的眼神,頓了頓,說道,“這個先不要管,你們都退下吧!”
“是”幾個大漢聽了鄭燮的吩咐,一一退了出去,片刻間整個帳篷里,除了躺著的病人和狗子姐弟倆,只剩寧靜這一行人。
寧靜見人都走光了,才上前幾步蹲在狗子面前,溫聲問道,“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姐姐?”
狗子看著眼前蹲著的寧靜,他知道剛剛就是她救了自己,眼底的警惕和狠厲漸漸退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會把我姐姐帶走嗎?”
聞言,寧靜莞爾一笑,說道,“不會的,我是個大夫,只是想給你姐姐看病而已!”
“真的嗎?小姐您是大夫,那你一定能救好我姐姐對不對?”狗子一聽寧靜如此說,激動地抓著她的袖子,有些欣喜的問道。
“這可不一定,我得先看看情況,才能做決定,不過你放心,我一定盡力救你姐姐,不讓她離開你!”寧靜一邊摸著狗子的頭,一邊不急不緩的說著,銀杏色的棉袍,隨風搖擺,如詩如畫的身影在夕陽的照耀下,披上了一層光華,神秘絕倫,占盡風流,使得狗子下意識的相信,眼前的這位如仙子下凡的小姐,一定能救活自己的姐姐。
跟在寧靜身后的香菱和香橈,看著衣袖上黑黑的爪印,心尖兒顫了顫,她們可是知道自家小姐,有多么愛干凈,相互對視了一眼,還是香菱大著膽子,說道,“小姐,你~你的衣袖~~”
寧靜聽到香菱的話,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衣袖上兩個黑黑的爪印,不禁蹙了蹙眉頭,長長的睫毛落下,遮住了眼底的暗沉,與此同時狗子也看見了寧靜衣袖上的手印,趕緊收回了兩只臟兮兮的小手,背在身后,有些怯怯的說道,“姐姐,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一定幫你洗干凈!”
看著狗子可憐兮兮的摸樣,寧靜不知覺得想到了自家的弟弟寧玉,他在犯錯的時候,就會露出這種眼神,祈求她的原諒,想到此處,眼里滑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帶著淡淡的笑意開口說道,“沒關系的,回去洗洗就沒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還是先讓我看看你姐姐吧!”
其實瘟疫就是指流行性強而且致命的病,早在《周禮》中就有記載,瘟疫在一年四季中皆可發生,都是由時令之氣不正常造成的,可分為‘霜旱疾疫’‘水旱疾疫’‘旱澇蝗疫’‘霜雪瘟疫’‘饑荒瘟疫’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大荒之歲,必有疾疫’,死亡程度較高,達到三分之二,其中大多數瘟疫之癥,都與傷寒有關,詩人龔鐘庵曾在詩中描繪瘟疫發生時,民不聊生的慘狀,“疫癘饑荒相繼作,鄉民千萬死無辜,浮尸暴骨處處有,束薪斗粟家家無,由此可見,瘟疫的慘烈景象,讓人心驚!
寧靜纖細修長的玉手,搭在小姑娘的胳膊上,給她探脈;這三年以來,寧靜一有時間就在空間的書房里,研究醫學,幾乎所有的醫術,她都過了一遍,在摸脈上面,也有一定的心得,一開始寧靜并沒有用靈力查看,而是按照所學的摸脈之法,來獲取病因,心里有了底,再用靈力過一遍,確保自己的診斷能夠萬無一失。
須臾,寧靜就得出了病因,大概是因為小姑娘長時間的饑餓,再加上氣溫驟降,感染了風寒,導致溝洫不通,氣郁不泄;主要表現在肢節痛,頭目痛,伏熱內煩,咽喉干引飲。
寧靜收回了把脈的手,站起身來接過香菱遞過來的手帕檫了檫,這才不急不緩的說道,“你姐姐,可是全身疼痛不能移動,而且脾氣暴躁,總是想要喝水?”
“對,就是這樣,我們全縣城的病人都是這樣!”狗子還沒說話,倒是站在旁邊的縣令,急切的開了口,話說他能不心急嗎?本來他得罪了權貴,被當成替死鬼,調到青城縣當臨時的縣令,就已經夠冤的了,哪里知道,剛到了這里,就接到了朝廷的封城的圣旨,那時他就做好了與全城的百姓共存亡的打算,現在忽然峰回路轉,哪里有不惜命的道理!
“小姐,您能夠救活我姐姐對不對?”狗子聽到寧靜只是摸了一下脈,就得出了病因,心里也是激動不已,他就知道,姐姐一定不會離開他的!
“能救!不過配藥,會有些麻煩!”寧靜這次不打算動用空間里的靈泉靈藥,準備自己配制藥方,這種病情空間里的醫書上有提過,雖然不是完全相同,但兩者有異曲同工之處。
“小姐不用擔心,有什么麻煩盡管提,為了全城的百姓,鄭燮在此保證,只要能做到,就會盡量滿足小姐的需要!只求小姐救他們一命!”說完,就砰地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寧靜沉聲說道。
寧靜看著跪在眼前的男人,聽著他似保證又好似懇求的話,心里不動容,那是不可能的,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為無辜百姓做到這種地步,還真是少見,心中忽然就想起了宋儒大家,張載說過的一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寧靜覺得,把這幾句話用在鄭燮身上,倒是蠻貼切的,忽然間,寧靜在他頭頂上看到了一縷浩然正氣,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立德’吧!
摒棄心中的所有想法,寧靜挑了挑眉,清淡的開口道,“你放心吧!這些老百姓,我是一定會救的,希望鄭大人能夠好好配合”同時示意身旁的香橈,去扶鄭燮起來。
“還請小姐放心,我們定會好好配合小姐的治療!”說完后就對著寧靜磕了一個頭,周圍的百姓見此,紛紛落淚,也跟著下跪磕頭,整個場面忽然亂了起來,寧靜看著百姓一個個對著他長跪不起,在心里一嘆,“現在她就算不想救,也得救了!要不然會結下多少還不清的因果。
“大家都快起來,我哪里能受得起!不過你們放心,我是一定會把你們就好的!都快起來吧!”寧靜對著跪在周圍的百姓承諾,算是給了他們一個交代。
“板橋在此謝謝小姐的大恩大德!”說完就順著香橈扶著的手,站了起來,反倒是寧靜被這句話震驚的不行,“鄭燮,鄭板橋,她怎么就沒想到呢!本來她就覺得這個名字怪熟悉的,原來自己眼前站著的還是為歷史名人啊!”
為了確認心中所想,寧靜又特地問了一下鄭燮的祖籍,這才確定歷史上“詩書畫三絕”的才子,就是眼前的這位,心中的興奮自是不提,不過眼前的大才子,命途多舛,屢試不第,一直到雍正年間,才考中了進士,期間一直在縣衙做文書,混個溫飽,看來這次做臨時縣令,應該是糟了人家的暗算了!看著這樣的人才被埋沒,著實有些可惜!若是寧玉有這樣一位老師教其書畫,他在書畫上定然會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