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說曹操曹操到。
骷髏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緘默不語的看著惡魔慢慢靠近。
“只找到這些。”惡魔刻巴斯將一個裝滿的布袋直直朝法陣中央扔了過來，勾出一道圓弧狀的拋物線。
啪當！
布袋砸在地面的聲響回蕩在山谷，松動的口袋灑出一些黑色的石頭。
恩達爾斯沒有接過袋子，也沒有去看它一眼，而骷髏猶豫了一會兒，才將布袋撿起，收好散落在地面的石頭。
布袋中的黑色石頭很多，但對比于預計能得到的數量卻大打折扣，骷髏暗暗心想，肯定是這個貪婪的惡魔私吞了一部分，不，應該是大部分。
貪婪、傲慢的邪惡生物......
這些縈繞著亡靈氣息的黑色石頭是亡靈之石，往往在亡靈氣息吞噬足夠的生命氣息之后誕生，是足夠珍貴的寶物，能夠提升亡靈生物的力量，骷髏對于這方面的知識較為匱乏，但它的作用卻絕不僅限于此。
骷髏看向惡魔，惡魔顯然并不擔心自己會收到懲戒，他對此有著十足的把握，或者說對自己有著無可匹敵的信心。
事實上，在骷髏看來，也的確如此，從巫師召喚惡魔開始，他們兩個看起來更像是合作關系，恩達爾斯不會因為這點事破環平衡。
“這里的事情即將到達尾聲。”恩達爾斯依舊風輕云淡地說道。
惡魔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逝，嘴角勾出可怖的獰笑：“只要交出你所許諾的萊恩索爾頭骨，那么一切一定會進行的很順利。”
他半是如常，半是威脅地說道。
但巫師不會被言語的針鋒而激怒：“當然，一切將遵循契約。”
惡魔滿意的點了點頭，邁著步子靠近法陣中心，頗為挑釁地看了旁邊的骷髏一眼。
這時，恩達爾斯輕輕敲了敲法杖，猩紅色的鎖鏈頓時從焦黑的土地噴涌而出，牢牢銬鎖住惡魔的四肢、雙翼和身體。
惡魔下意識地猛烈掙扎，身上的鎖鏈發出咔咔的響聲，鎖鏈和惡魔接觸的部分，發出了滋滋的焦灼聲響，惡魔藍色的皮膚變得通紅，隨之焦黑，引得他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嘶吼。
“恩達爾斯！該死的下賤的亡靈巫師！”惡魔鼓脹全身肌肉，臉色猙獰，眼神憤恨地咆哮：“你怎么敢對強大的刻巴斯出手，你必將付出代價，我會把你的頭顱獻祭在魔神祭壇上，受不生不死萬年焦灼的懲罰！”
“違背契約，你將被所有的惡魔追殺和仇恨！”
恩達爾斯無事惡魔的嘶吼和咒罵，慢慢靠近在鎖鏈禁錮之中掙扎的惡魔，步伐平穩，語調如常：“正如你并非誠心合作一般，我親愛的刻巴斯，我也一樣。你覬覦最后的成果，那么成為它的一部分，不是剛好嗎？”
“恩達爾斯，真是不錯的算計，利用不死鳥的力量壓制我的惡魔形態。”刻巴斯搖晃掙扎的幅度隨著鎖鏈的牢固而漸漸減小，他的語氣變得愈發陰沉：“你的目的是什么。”
“和我之前說的一樣，為了得到這片山谷散逸的力量。”恩達爾斯微笑誠懇道，“而僅靠不死鳥的力量是不足以完成法術的，還必須有著對應的惡魔之力。”
“可憎的骷髏巫師，你竟敢將惡魔當作祭品！”聞言，刻巴斯幽深的惡魔之瞳怒瞪，代表惡魔力量的怒火像是要噴涌而出一般，再一次強烈的掙扎，似乎在宣泄最后無能為力的憤怒。
而隨著巫師的靠近，鎖鏈的溫度和強度似乎在節節攀升，一步一步壓制著惡魔體內的力量。
惡魔瞳孔里閃過鋒利狡黠的綠光，在巫師距離他僅剩十步之遙時，他猛地舒展身體，翅膀、雙腿和雙手上的鎖鏈應聲斷裂。
原本幽藍色的皮膚頓時被鮮艷的紅色替代，猙獰的雙角變得愈發碩大且彎曲，翅膀變大了近乎一倍并且布滿了鋒利的骨刺，惡魔的四肢也鼓掌起來，看上去具有畸形的力量美感，不難猜想，那鋒利的爪子能輕易扭斷他人的脖子，刨出敵人的內臟。
“巫師，你的盲目和傲慢終將把你送往墳墓。”
惡魔獰笑著咆哮，羊蹄一般的雙腳踐踏地面，下一秒邊如同離弦的弓箭射向面前的巫師，直直往他的頭顱摘去。
他渴望看到巫師驚慌的模樣，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惶恐，然后他將會把定格了恐懼的頭顱帶回地獄，永遠囚禁這名巫師的靈魂。
但巫師的眼神中依舊平井無波，這讓惡魔感到一陣煩躁，更為憤怒。
利爪在下一秒擰下了巫師的頭顱，惡魔吐出了污穢的氣息，嗤笑他不自量力的找死行徑。
而當面前的身軀和手中的頭顱化作一陣陣煙霧消失之時，惡魔不禁仰天怒吼“恩達爾斯！”
“我在。”恩達爾斯溫和的聲音從惡魔身后傳來，“刻巴斯.獄.撒萊姆奇.怒.列克密薩爾。”
后面一句話巫師用了一種奇怪的語言和腔調，而在惡魔聽聞這句話后，頓時陷入無聲之中，忘記了咆哮，忘記了憤怒，忘記了要將巫師撕裂的欲。
他不復之前的蠻橫和驕傲，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恐懼，以至于他龐大的身軀也在微微顫抖。
“你......你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名字！你.......你是......你是從哪知道的！”惡魔顫抖的語音中帶著不解和疑惑，他從沒有跟別人提起過自己的真名，應該說，沒有任何一個惡魔會說出來，他們會不計代價、自始至終獨自享有這個秘密。
惡魔的真名代表了惡魔的一切。
“你猜。”
恩達爾斯略帶調笑的溫和嗓音成了壓垮這個惡魔內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下一刻，更多的紅色鎖鏈從地面上鉆出，牢牢地纏繞在惡魔刻巴斯的身上，將它拖拽進焦黑的地面，法陣的下方。
刻巴斯無力抵抗這一次的鎖鏈，深深后悔剛才應該立刻逃跑，而不應該在看見巫師慢慢靠近之時，依仗自己隱藏的力量改變自己的計劃。
但后悔早已無濟于事，紅色的鎖鏈如同討債的惡鬼將他托向法陣中央的地下，除了無力的嘶吼，他再不能做出些什么抵抗的行動，帶著罪孽、憤怒和恐懼成為了法陣核心的一部分。
骷髏看見龐大的惡魔身軀就這樣慢慢消失在面前，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才算恰當，上下鄂再一次夸張的分離。
在剛剛看到惡魔抓住巫師的腦袋時，他還在想自己有沒有機會逃跑，還是說也會交代在這，或者成了惡魔的奴仆，失去自由，結果一會兒的時間就發生了大反轉。
直到巫師再一次回到法陣核心，骷髏才回過神：“從一開始，你就打算把他當作祭品。”
巫師笑著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我還以為......”
巫師緩緩越過骷髏，走到核心處，此時那里已經匯聚了兩股顏色完全不同的能量，一紅一黑，一股代表不死鳥之火，一股代表惡魔之焰。
“如果你要在這里學到些什么，惡魔并不比魔鬼可信多少。”
骷髏沉默了一會兒，不知在思考些什么，隨即想起剛才惡魔的話語“那契約怎么辦，會有其他惡魔來追殺我們？”
“你相信了？”恩達爾斯回過頭，法杖敲在骷髏的頭頂，引得骷髏一陣心驚肉跳，見沒發生什么才松了口氣。“
“呵。”
恩達爾斯意義不明地輕笑一聲，隨后說道：“惡魔這種生物不可能會互相幫助，復仇更是笑話。至于契約，以那個惡魔的智力，做些改動他也無法察覺。”
“他隱藏了力量，認為我并不知情，驕傲使其盲目，而貪婪讓他無法察覺到危險。如果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也就不會被選中成為法陣的一部分。”
“召集亡靈吧。”
骷髏緩緩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前往法陣外的山谷林地，將那些到達此地的亡靈們引領到法陣能夠覆蓋的范圍，這個范圍比陣圖部分要寬廣的多，足以容納數量巨大的亡靈生物。
但亡靈生物密密麻麻地向這邊涌來，似乎沒有盡頭一般，整片暗黑山脈的亡靈生物都在潛意識的指引下靠近這里，很多已經到達，但大部分都還在路上。
骷髏派遣了一些具有一定靈智的幽魂去引領亡靈大軍，只留下一個幽魂在它身邊飄來飄去，晃來晃去。
“好啦好啦。”他推開幽魂實體化的核心，讓它不要再貼自己的頭骨。
望著底下浩瀚的亡靈大軍，他才對發生在暗黑山脈，嗯，幽夜之川的天災有了清醒的認知，并為之感到膽顫心驚，遍體發寒，隨后才自嘲一笑，意識到自己也已經是一個亡靈。
而這些經歷了死亡和第二次“生命”的亡靈，其中的絕大部分，也將在不久后消逝。